杨思焕才不信她们的鬼话,从始至终,她都坚信,人就是林家人杀的。

因为林家母女手里的这些银子,分明是封口费,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所以凶手绝不会是劫财的。

而李员外在县中,并未树敌,哪个有钱人会不惜代价杀了她?答案很明显了。就是她自己家人。

杨思焕说出“林家”时,牛家母女愣在当场,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

牛富贵夫郎半夜睡醒,发现妻主和女儿不见了。天蒙蒙亮,有官府的人来搜房。

左邻右舍围观,从衙役口中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事情的原委,纷纷不由唏嘘感慨。

很快林家也得到消息。林九穿着中单就到她父亲林老爷的病床前跪下。

“父亲,女儿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是我亲手杀了她,是我。”林九埋头,声音越来越低,“对不起,父亲......”

林老爷才四十左右,却因长期的郁郁寡欢,早早花了头发。

他慢慢爬坐了起来,横披了外衫,临窗倚着墙坐下,摸着女儿的头,良久才轻轻说道:“孩子啊,你知道牛富贵为何要帮咱们处理尸体吗?”

林九不说话,把脸沉沉地埋在父亲的腿上。

“她是在赎罪。”

林老爷抬眼久久地望着庭院里满地的残花,终是一叹:“十八年前,我已经嫁作人夫,却对给我看病的小医徒动了心,骗过我的妻主,为那医徒生下一个孩子。”

林九周身发颤,红着双目欲言又止。

后来有个孩子贪玩落水,小医徒救了孩子,自己却被淹死。那孩子原名牛志高,是牛家独苗,那以后就听算命先生的话,改成牛坚强。

起初林老爷觉得对不起妻主,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封从外乡寄给妻主的信。

他被信封上飘逸的字体吸引住,以男人的直觉,他觉察到这信的特别之处,犹豫再三还是打开来,看到信上写道:

“李姐姐,石头已有六岁,这里住不下去。你一贯盼女孩儿,如今李家后继有人。你是秀才,若能将她带在身边,有个教养,好过与侍捱日子,遭人闲话。”

林老爷看过之后,默默将信原封装好,等妻主回来,双方竟是平静地坐下谈开。

林老爷向李员外讨和离书,李员外却不肯。

“和离?你妄想!”

因为这是男人先提出来的,哪怕是和离书,她也觉得自己读书人的尊严、做女人的尊严都被践踏了。

林老爷却认为以妻主的个性,大概是要同他谈条件,便说:“二百两银子,予你三口人过生活应当够了的,不够的话,可以商量。”

毕竟是他对不起人家在先。

原本是好心,但彼时在李员外看来却是嘲弄。

她喝了点酒,一气之下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好啊。”她站起来,“我要五千两,我给你们林家当牛做马,还留了种,五千两总不过分吧?”

林老爷被这粗鄙之言气到了,“你说得这是什么话?”

血气翻涌,拍着桌子准备站起来,却因太激动,嘴角流出血来。

李员外亦没有去扶他,借着酒劲,竟指着他冷冷地继续说下去:“你少来这一套!装!太会装了!天天吐血,十几年了,还把对牌掌着不放......何时把我当作你林家的人过?”

这一幕被林九看到,她狠狠把李员外推开,俯身扶起林老爷来:“爹,你没事吧?”转头又喊着:“来人!”

但林老爷为了避人耳目,早已把下人支回去过年,宅子里就几个下人,她们还都和家人吃饭去了。

林九无助至极,却看自己的喝得烂醉的母亲正拿着一个玉佛在看,边看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