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焕坐在桌前,对着白菜豆腐迟迟不下筷子。

老翁适时赶来,见状感叹道:“大人可是没有胃口?”想来她这些年,大鱼大肉是吃惯了的,这些粗茶淡饭怎么下咽呢?

杨思焕说:“我只是想起年少的光景。”

然后捧起碗来闷头开始吃,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看着她一丝不苟地夹起豆腐、白菜,慢条斯理地咽下碗里的粥,老翁才松了口气。

他原以为杨思焕这么年轻,定是靠家里的关系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杨思焕也是苦人家的子弟。

老翁看得出神,直到杨思焕夹菜时,目光扫了他一眼,才令他意识到自己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于是,就悄然退了出去。

快要出门时,老翁突然回过头,唤了声:“大人......”

唤完之后,他跪在了地上。

杨思焕闻言搁下碗筷,半张脸笼罩在橘黄的灯火下,显得愈发的清秀干净。

看着这样的后生,老翁低下头去,慢慢开口:“有件事,老头子想请您做主。”

“老人家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吧。”

老翁仍不肯起,把头磕在地上:“实不相瞒,自从听说您要来,小老儿就一直在这庙里候着。”

都说新任县官斋宿在城隍庙,往往能梦到冤魂,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不过是有心之人特地借此机会,向新任的县官诉说冤屈,可他们不是鬼,而是冤魂的亲友。

大概这个冤屈,诉告无门,只能向新任的官员诉说。

杨思焕双手搭在膝头,淡淡开口:“你可是有什么旧案要反的?”

老人家再抬头,已经红了眼睛,哑着嗓子说:“是。老头子原也出身书香门第,只怪时运不济,夙遭悯凶,妻主早逝,幸而还有个女儿可以相依为命......我那女儿.....”

一说到女儿,压制许久的情绪终于喷发出来,老人家终于失声痛哭,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杨思焕忙去搀他起来,叫春春打了水端来,给他擦了脸。

待老人家稍稍平静下来,杨思焕才说:“不要急,慢慢说。”

老翁看了杨思焕一眼,忍不住又哭了一场。而后才哑着嗓子诉说:“我那个女儿,小的时候烧坏了脑子,可心眼不坏。她们就拿她去顶罪,杀人的罪,要掉脑袋的......”

老人家肿着一双眼泡,只得干嚎,再也淌不出泪。

也不知道现在斩了没有,杨思焕欲言又止,试探着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大年初八的那天。衙门突然踹门,把小女从被窝里拖走。后来才知道,初七的那天,李员外被人杀了,她们都说是小女干的。”

杨思焕蹙眉,慢慢引导着问他:“李员外怎么死的?”

老翁哽道:“是在她家院外,被人从后面用木棍敲死的。”

“有人看到你女儿拿棍子敲她吗?”

老翁连连摇头:“那孩子胆子小,连只虫子都不敢捏,怎么会杀人!是她们骗她摁手印画押的。”

杨思焕想了想,觉得这样干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想尽早去县衙接任,仔细盘查过后再做打算。

之后又问了些细节,好不容易将老人家打发走了,杨思焕也困得不行,草草洗了把脸,倒头就睡着了。

是夜,一夜无梦。

在了解李员外独女,是个酷爱收集玉石的书呆子兼戏痴后,次日一早,杨思焕换了身周正的绸衫。雇了辆驴车去了茶楼喝茶。

她坐到靠近戏台的位置,点了一盘瓜子,和一壶凤凰单丛,一坐就是一上午。

到了下午太阳下山时,梆子敲了两下,锣鼓声响起,唱戏的人才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