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陆太傅已是德高望重的内阁大臣,她要想碾死杨思焕这只小蝼蚁自然是轻而易举,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能,周世景也不愿将思焕置于险境。

“哥,哥.......”杨思焕道,“你看起来有心事。”

周世景回过神来淡淡地应道:“你在这里一日,我便为你操心一日,你说呢?”说话间,笑着摸了一下思焕的头。

听她这样说,杨思焕就不问了,将话锋一转:“哥,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杨思焕说着就凑过去,隔着栏杆向周世景耳语了几句。

“哥,你从前在锣鼓巷的那处私宅还在么?”杨思焕道,“等我从这里出去,我们去那里住一段,只有你和我,不要告诉爹,行不行?”

周世景愣了一下,然后抿唇颔首,心思重重地以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道:“好,我答应你。但那时你需得好好的,否则我可是要恼的。”

***

周世景将杨思焕带回他们的小宅子里,但杨思焕却忘了自己答应过的话,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杨思焕受刑后被人抬走,在途中醒过来一次,疼痛难忍,闻到那熟悉的皂香,知道自己是趴在周世景的怀里的,影影绰绰地听到他唤着自己的名字,当即便放下心来,又沉沉地昏睡过去。

当杨思焕静静地趴在床上时,中衣和伤口黏在一起,衣上的血斑已成绛紫色。

周世景小心翼翼将衣物剪开,替她上了药,等他捧了药碗回来时,见她自己翻了身仰面躺在床上,便替她搭上被子。

杨思焕发着高烧、嘴唇发白,闭着眼睛一刻也不消停,先是皱眉低声呢喃乱说胡话,沉默了一阵,忽又低低地喊了一声:“爸爸。”

语气中满是憋屈,唤完之后长叹一声,一行泪顺着眼角滑到耳垂,打湿了枕巾。

周世景心中很不是滋味,给她喂了几勺汤药,这才转身去拧帕子,擦掉她的泪痕。

一直折腾到半夜,周世景已是精疲力尽,伏在她床边和衣渐渐睡了去。

夜里听到杨思焕唤他的名字,猛然惊醒,秉烛查看时,只见她满头大汗,闭着眼睛仍是在说梦话。

天气微凉,她又出了好多汗,反复高烧,梦里恶狠狠地喊道:“周世景......”

喊完咬牙切齿,周身发颤,指甲生生嵌进掌心,抠出一块块血痕,清秀的面孔也涨得通红,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周世景无法,忙抓起她的手轻轻揉搓,望着那模样既心疼又好笑,难道她在梦里同自己吵架?

平日里她多是唤自己为“哥哥”,偶尔也叫“世景”,但连名带姓的叫却是不常有的。

“你在同我置气么?”周世景低声自语,“我可是哪里惹到你了?”又给她擦了汗,忽闻她低低地说道:“小川到底是谁?”

周世景愣怔了一下,没想到当初自己的一句话,思焕竟记到了现在,望着她紧握的双拳,周世景手下一松,不防将巾帕掉在盆里,溅出满地的水。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周世景定定地凝视着思焕的脸,一时出了神,半晌才叹道:“小傻子,是你,一直都是你......”

当初单单想着在她希望最大的时候打击她,好叫她对自己彻底死心,假醉随口喊得一个名字......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周世景阖目轻声道。

窗外有晓风残月,竹影婆娑,一通折腾,直到下半夜,杨思焕的烧才退了去。

次日傍晚郎中来看过,又将思焕的伤口处理了一遍,换下的纱布带着刚结的痂,郎中的手法远不及周世景温柔。

周世景将郎中送走,回来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移灯去看,发现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