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那位回:“您先坐。”
官场上同级之间谦让很正常,但从这两位大人的官服来看,年长的品阶至少比年轻的那位高出两级,况且她又是长者,按理来说没必要如此谦让。
犁朝以左为大,最后年老的那位坐在左侧,年轻的大人落座右侧。
杨思焕记得柳夫子说过,新来的学道姓汪,方才听她们二人对话,想必年轻的那位就是汪学道了。这样说来年长的那位应当是徽州知府。
提督学道来自翰林院或者礼、吏二部,但品阶一般不会高于五品。
汪学道身着墨绿色补服,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眼神却比那位知府大人还要深沉几分,落座之后便不动声色地开始审视四周。
片刻后扭头向身边的人道:“时辰已到,开考。”
“是。”那人拱手退下了,很快又带着几列小吏从两边游廊过来,她们步伐一致,人手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摞纸。
她们依次走到号舍跟前,为考生分发试卷与答题纸。不一会儿试卷就发好了。
杨思焕拿到试卷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答题纸,看看上面刻好的红线格是否清晰,若不清晰必须马上申请调换,又检查了试卷,都没问题她才开始写名字,准备阅题。
看过文题,她突然端坐起来,“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
这句话语出《中庸》,她印象极深,她来这世界的一个月里做了五六次相同的噩梦。
梦到自己坐在号舍里,看着试卷上的八股文题,怎么也看不懂,醒来总是惊得一身冷汗。
连题目都看不懂那还考什么?她醒来越想越怕,就硬着头皮去找赵夫子问《四书》中语句的释义,赵夫子看她的眼神总是像看朽木一样,久而久之她就改问柳夫子。
她就曾问过这句,柳夫子给她解释之后,要求她就这句话写一篇八股文,写完之后夫子又给她改了一遍,她就把那篇当范文背熟了。
杨思焕提笔的手忍不住颤抖着,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只觉得口干舌燥,缓缓举起手来:“我…我想如厕。”
第15章 你最好给我考上
杨思焕从小到大不知道考过多少回试,她紧张,别人更紧张,她一说要上厕所,就陆续有考生举手,专人一对一跟着她们去厕所。
杨思焕从厕所出来,下意识看了眼右手边的号舍,方仕林那厮将腿翘在号板上,鼻孔里塞了两撮草稿纸,正仰头睡得酣。
正式开考的锣鼓声响起后,杨思焕便在自带的草稿纸上默写之前的那篇作文,之后又将稿子誊到答题纸上,写完之后还不算真正结束,她还要做一件事。
这件事看起来有点蠢,但她不得不做:把同样的文稿再誊一遍,写到贡院提供的草稿纸上。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和清代一样,犁朝规定童试阶段的考生必须写草稿,而且要求草稿纸上的文字须与答题纸上的大致相同,只是草稿上的字迹没什么要求。若草稿丢失,学道便将答卷以违例论处。
她将作好的八股文小心地搁在一边,稍稍平复心情之后开始做贴经部分。
功夫不负有心人,即便学道割裂文义命题刁钻,十道题中她依然答出八道来,其余两道她死活也想不出来,但多年的考试经验告诉她,即便不会写也要把空填满,况且她并不是完全没印象,按照记忆就怎么顺口怎么来,填了再说。
天将黑时,锣鼓再次敲响,考官宣布考试结束,开始收卷糊名。
卷子被收走,最拿手的贴经考得差强人意,最怕的八股文反而成竹在胸,杨思焕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两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覆试考一文一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