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夏夏过来回话:“爷,今早孙府的人将她家少主下了葬,果不出您所料,是那个地方......”

周世景临窗而坐,在书案前提笔蘸墨,正欲写些什么,听了夏夏的话,他从纸上移开目光,抬头静静凝望空荡荡的院子。

思焕被人带走之后,府中上下人心惶惶,此刻周世景的神情却依旧平静如水。

他前夜见过杨思焕,她叫他派人密守城外马草坡,昨日一早夏夏便去了。

“爷,还有一事说来也怪。”周世景不发话,夏夏犹豫了一下又说:“送葬的人刚走,孙宜就去掘墓,没过多久不知从哪冒出一个蒙面的,将孙宜打晕带走了。”

周世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夏夏退下以后,周世景唤了冬冬进来,边系披风边说:“我出去一趟,天黑之前若是回不来,太老爷问话,你便说我睡下了。”

冬冬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忙打着手语问他:“爷,您这是要去哪?”

“去见一位故人。”周世景淡淡说道。

第91章 晋江首发

夕阳的余晖下, 一辆马车冲进城门,好几个穿玄衣的护卫也骑马跟在车后,路过城门丝毫未作停顿。

车轮轧过凹洼的路面, 带得积水横溅, 一路车辙硬生生将应天城分作两半, 直向皇城的方向去了。

守城的小卒望着马群离去的背影, 不禁扬起下巴问:“谁啊?好大的阵势。”他刻意将自己的嗓音压低、撑细, 试图掩盖自己的男儿身。

另一个小卒揉着鼻头:“这都不认识!新来的吧。”说着,她将一旁的的人略略打量一通,果然是新面孔。

“在下头一回站岗, 请多赐教。”陈风欠了欠身子,拿捏着嗓子笑着应过。

好在他在男子中算高的, 身量虽比不过高挑的女性,但和寻常的女子也没什么区别,加之他处处小心, 对方并未生疑, 只是略带鄙夷的瞥了他白净的脸。

陈风并不在意她的眼神,朝皇城的方向望过去, 低声呓语:“郕王?莫不是那个......”

他似是想起什么, 把将要出口的“断袖”二字咽下, 默默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是齐王的暗卫, 先帝离开北漠时容光焕发, 却在回宫当夜驾崩了,且有传言说, 先帝驾崩时, 只有当今陛下一人守在她身畔,此事疑点重重。

齐王无法释怀, 但她又在北漠督战,抽身不得,作为齐王暗卫,陈风此番千里迢迢赶回京城,欲替主子查明真相。

但想入皇城岂是易事?尤其是皇帝身边的人,管事的公公都要仔细查过。所以他只能先应征守在这城门下,往后再伺机行事。

郕王的车马刚离开后不久,又一辆马车慢悠悠从城外晃过来。

车里的人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汪绍棠,她年轻时连王侯贵族的桌子都敢掀,年少做言官时言辞犀利。

传言她曾上书,弹劾的人无她,正是陛下。

那段时间皇帝偶感风寒,罢了一次朝,又将两次的经筵并成一次,叫侍读学士推迟讲经的时间,汪绍棠便以此洋洋洒洒写了折子:

“陛下视朝过迟,罢朝愈频,旷经筵,怠奏事,臣愚钝,不知陛下宫中何以消日?”劈头盖脸给永宣帝一顿训,因有祖制,不杀言官,永宣帝都奈她不何。

小卒看过通关的文牒,忙以双手还回,大手一挥,放了行。

七年前,她离京去了徽州下辖的府郡做了学道,三年之后又被调去江西任巡按御史,辗转蹉跎至今,似是被先帝忘在角落的人。却不曾想,新帝登基不久,竟想起她来,并将她召回应天。

车轮滚滚,马车再次启动,一只修长的手挑起车帘。

少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