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应着来自手背上的推力,手腕朝着江月的眼睫又凑近了些。少女低头察看伤疤的认真模样,令他的心头又是一阵悸动。
喉结局促地滚了滚,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答江月的问题。
“我那个继母倒是没参与我父亲的事情。其实如果我想的话也能顺手把她送进去呆两年,但我没这么做。脱离了物质的支撑、那位的保护伞,还要照顾一个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小皇帝,她今后的日子,想必也是很精彩的。”
回答的过程中,江月的目光始终黏在他手腕的那道疤痕上,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
他也不着急,索性就让她看个够,半晌后才听见她轻声询问:
“你住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是谁在照顾你?”
做出那样极端的自残行为,能拣回一条命来已经是不容易,后续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来调理身体。
不靠谱的生父被抓,坏心肠的继母自身难保,不想着再加害于他就不错的了,更不可能会照顾他。
难以想象,陆沉是如何熬过那段时间的。
瞥了眼面前的细胳膊细腿,江月在心中暗自叹气:【难怪看上去比以前消瘦了好多。】
陆沉把她的心疼看在眼里,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蜜罐子里似的,哪里还记得过去的那些苦楚。
但见她闷闷不乐的,于是半开玩笑地说:
“宝宝,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还没有惨到那种地步呢。照顾我的是家里那位家政阿姨,姓秦。在我的生母过世前,这位秦阿姨就已经来到家里做工,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这世上除了你以外,恐怕也就只有她会在意我的死活了。”
江月还是不说话,他连忙又补充道:“其实伤得也没多严重,没花多长时间我就已经康复了。”
所谓病急乱投医,这句话刚出口,他便自己发现了纰漏。
如果那么快就康复了,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在江月的面前?
反应极快地补上:“怕我的事情会影响到你备战高考,我就没敢再去学校,直到你考完了才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可惜被你拉黑了……后来我去问了裕中的校长,从他那里得知你被湘大录取了,从那时候开始,我没有一天不在期待着和你在湘大重逢的日子。”
看似一气呵成的话语,中间却停顿了一秒。
江月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低垂着的长睫颤了颤,她主动戳破:“你都知道了吧?”
陆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看着江月故作镇定的模样,他的眼角微微垂下,眉宇间染上一丝不明的情绪,似是惆怅,似是怜惜,又似是释怀。
说多错多,既然已经错了,倒不如把一切摊开。
“是,我去过你家,那时候你已经搬走了,我也从街坊邻居那里听到了……你母亲逝世的消息。”
江月没再说话,低着头沉默着,他却感受到了来自于手背下的颤抖,于是毫不犹豫地翻手反握住,指腹在江月的手背上一下下轻轻刮蹭。
他将声线放到最柔:“没事的宝宝,别难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像是带着无穷尽的力量落下,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江月的防线。
鼻尖倏然凝聚起酸涩,她拼命抑制着眼眶里即将形成的液体,拉扯了一下嘴角。
“谁难过了?我巴不得她早点死才好。”
嘴上虽然强硬,带着鼻音的声音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人提起那个女人,像是堤坝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许多积蓄已久的话克制不住地往外泄。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吗?大半夜和几个男人酗酒、醉驾,车子撞翻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