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重新来到深夜,顾放之晕乎乎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没睡一会,阿奇再次进门:“二爷,二爷,该起了,要上朝了。”

顾放之再次读档重睡。

在古代当牛马的日子并不好过,顾放之读档重睡了三次,才勉强凑够了六七个小时的睡眠。

虽然身体上的疲惫还存在,但精神至少好一些了。

一个时辰前,养心殿。

裴辛向来睡眠少且浅,只睡了一会便醒来。

他披了件外袍,坐在桌前。

雁门是他当年驻扎的第一个城,他用了三年时间将雁门彻底守住,一片战乱中,雁门内的百姓可谓安居乐业。

但他一走,雁门立刻被群狼环伺。他留下那支亲军也似乎混入了什么不该混入的细作。

裴辛润湿了毛笔,执笔落字,书写密信。

他向来不是什么啰嗦的人,但雁门百姓敬他,他也忍不住多写了一些。从如何布局揪出叛徒细作,到如何让人趁机混入敌营。

锋利分明的字迹入木三分,洋洋洒洒地写满了整张牌牍。

裴辛举起一旁蜡烛为密信封口。

“啪嗒”

随着烛泪落下的这一声,裴辛手中的烛台变成了毛笔。

密信上的文字也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化作一片空白。

裴辛:“……”

谁能告诉他,顾放之为什么在这个时辰施展妖术?

他不明白。

苍白修长的手指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裴辛总算压抑下心口涌上的暴怒。

他重新伸手,湿润毛笔。

可就在笔尖即将碰到信纸的那刻,裴辛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虽还不算了解顾放之,可之前顾放之每次使用巫术,都是连续几次的。

他若是现在写了,保不齐等一下还要重写。

想着,裴辛放下笔,双手环胸,笃定地等待着。

可……

一刻,两刻,三刻过去。

顾放之并没有再施展妖术。

衬得他这个一动不动坐在桌前的人活像个傻子。

裴辛:“……”

他重新拿起笔,把密信按记忆中的样子重写了一份。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袭向裴辛。

牌牍上的文字顿时消失不见。

裴辛:“……”

裴辛闭目,深吸一口气。

倒是没怒。

就是有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第三回再写密信的时候,裴辛等的时间又长了点,还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待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几乎确定了顾放之不会再动用妖术,裴辛这才终于决定下笔。

本就锋利的字迹在经过两次重写以后,已经显得有些凌乱。

显然是不耐烦了。

裴辛紧皱着眉头,好歹按捺着性子将信写了下去。

剩最后一行的时候,裴辛动作突然僵住。

面前黑字有如潮水一般褪去,信纸如沙滩,没留下一点痕迹。

裴辛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顾放之!”

帘外是杨禄海困倦又谨慎的问询声:“皇上,可是要传顾郎进宫?”

“不用。赏,给朕赏他。”

赏耳光!赏鞭刑!赏棍刑!

裴辛磨牙冷笑:“赏黄金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