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仪器还未完全建造好,不乏有人来来回回不断完善,薛绾妤为了不妨碍到他们,便一直避让着,避着避着,不知不觉便与木匠和小月儿离的远了些。
不过她对这仪器的兴趣并不大,只是瞧个新鲜,远远的看着就很好。
水声盈盈之中,忽听有人唤她:“绾娘。”
薛绾妤寻声望去,见是陆回,正撇下身旁的人,朝她走来。
他身旁的人有的穿着官袍,有的手拿图纸,被安抚在原地,正神色各异地瞧着他往她这边走来。
他如今是皇子,今日还戴着官帽,满身风姿,山巩色的暗纹窄袖长袍,玉带銙双流苏玉牌腰挂,仪容颇甚往昔,流淌着淡淡的矜贵气息。
薛绾妤登时拘谨起来,好在她还戴着幕篱,不至于被他瞧见面上的不自然。
“殿下,好巧。”她隔着幕篱与他打招呼。
“好巧,父皇想在圣节时带人过来看一看这仪象台,所以我过来催一下施工进度,”陆回看了一眼不远处谢晏川假扮的木匠与小月儿,疑惑她竟然与“木匠”已经熟络到一起出门游玩的地步了,于是便将话头引到“木匠”身上去,“那位便是小月儿认的木匠师父吧?”
“是啊,小月儿现下对木艺兴趣正浓,穆郎君有心,便带她来这里观赏……”
虽然她解释的听起来很合理,但是想到这几日高朗曾与他禀报过,说薛绾妤与隔壁的木匠忽然交往过密,陆回心中忽然有个不好的猜测。
前几日她托他去婉拒长公主让小月儿陪读的邀请,还不肯再扮演他的外室,当时她说要去做一件事情,不方便顶着他外室的身份去做,陆回见她不肯多说,便也没有多问,料想她不日就会离开京城,想做什么便由着她去了。
没想到她不仅没有离开京城的打算,反而与隔壁的木匠忽然热络起来。
高朗说,她的兄嫂离京的那日,隔壁的木匠缓缓而归,莫名其妙拥抱了她。
而后她不仅没有翻脸,反而时常往木匠的院儿里跑。
难道,她留在京城不走是为了那个“木匠”?她喜欢上了那个“木匠”,所以才要卸去“外室”的身份,好正大光明地与木匠在一起。
可是那个木匠分明是谢晏川假扮的,她若有朝一日知晓自己再度对谢晏川动心,又该如何自处?
陆回想起在清州庄园时,她得知“燕郎君”就是谢晏川后,一时承受不住气到呕出血来,同样的事情,他不想她经历第二次……
“绾娘,你对那木匠知之甚少,还是不要与他过多交往才是。”陆回提醒她道。
薛绾妤身边一直有高朗跟着,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高朗的眼睛,也晓得高朗会将她的事情告诉陆回。只是高朗并不知道她接近木匠的真实意图,自然陆回也不会知道,她只是想利用木匠摆脱谢晏川罢了。
“殿下,穆郎君是个很好的人,”既然她已经决定引诱木匠与她做戏,便只能假装自己是个被情爱蒙蔽了眼睛的女人,“我心里自有思量的,殿下不必忧心。”
陆回见她这般,虽心焦,却更觉无力:她会对一个大街上捡回来的男人动心,对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匠动心,可能是因为他们的骨子里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