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心虚,但是江曜的确无法放任自己若无其事地回答没有。
他知道,玄师肯定不会是故意让萧池去送死的,但是智清楚,却不代表他感情上不会生出些不解之意。
他没法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所以突然被问到,便是自然而然地暴露了真实的反应。
“等等,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刚想解释,却见听见玄师的声音再度响起:
“鸩鸟之毒,无药可解。”
“而且,只有他能彻底消灭蛊人。”
他的声音平静无比,无悲无喜。
“江曜,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说完,就像是降下了什么宣判,他回过头,不再去看江曜,表情却依旧平静,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玄师其实并不在意江曜口中的答案。
他下意识的反应,其实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不是,师父,我……”见状,江曜刚想追上去,但最后只是深吸一口气,抬起的手又颓然地放下。
他想解释,但他又能跟玄师解释什么?
他知道玄师没有错,但他确实……暂时还没想明白……
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上一件事情还没顺,下一件事情又接踵而至,让他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更何况还有之前的幻境,让他只能先忍痛眼睁睁地看着玄师离他而去。
而玄师感受着身后和他越来越远的气息,本来有些波动的神情也越来越平静。
犹如一潭死水。
虽然他确实有些想要懊恼地敲敲自己的额头。
到底还是冲动了。
说到底,他与江曜只是师徒。
说到底,只要最后能将幽荧消灭,江曜怪不怪他,又与他何干。
他的确是为萧池惋惜,也为萧池不忍。但他玄霖澈自己的选择,做了便是做了,有何需在乎别人的看法?
没有人是例外,江曜也一样。
再说了,江曜又到底对真实的他知道几分?他的心冷,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他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他抬头,不远处,江子墨和江沐锦的身影已经隐隐可见。二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
只是,在看见玄师一行人的时候,他们却愣住了。
去的时候也是三人,回来的时候也是三人,这本是件好事,但这中间的人……怎么换了模样?
“前,前辈,这位是……”江子墨见状微蹙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气氛一下子陷入沉寂。江沐锦见状,只好轻咳一声,硬着头皮站出来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在下也是水月门中人,只是先前被奸人所害,失了神志,险些在这后土之境中酿成大祸。”苍星赫上前一步,对着江子墨和江沐锦抱拳道,神色姿态都十分得体,让人挑不出错处,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原来如此……”江沐锦也赶紧回礼,视线微不可察地朝着玄师他们身后望去,发现真的没有其他人跟着回来的时候,努力稳住的面色还是微微变了变。
“萧池呢?”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问下去,却突然听见江子墨稳重却略带几分哀伤的声音响起。
他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平静地看向低着头的江曜。
江曜下意识地一抬头,但对上江子墨那双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的眼睛时,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他轻轻摇了摇头,手不受控制地攥成了拳头,指甲嵌进他的皮肉里,硌得他掌心生疼。
他什么都没说,却好似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