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看不清景行之,只知道他似乎在看我。

「我这里有黎窈苭同学每年去福利院捐钱的凭证,学校给的补贴只有四千,但是她每年都捐一万。你们以为这些钱是你们所谓的那个『有钱人』给她的?」

景行之语气和缓,温柔到像是带了点心疼。

他说:「这些钱,是她没日没夜打工赚的。你们口中的『有钱人』是我,我很惭愧,她从没收过我的钱。」

说着,景行之目光转向陆珩。

「据我所知每年的补贴都是你帮窈苭争取的,谢谢。」他话锋一转,「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她不需要这笔钱。」

众人哑然。

在大家的目光下,景行之温文有礼地在人群中劈开一条道路,拽着我离开了办公室。

坐在他的车里,他默不作声地替我上药。

「疼吗?」他张口。

我刚要说不疼,伤口就被按了一下:「嘶,疼。」

「知道疼就好,有什么事不会找我?越过越小了?」

我撇了撇嘴,突然想起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我的监护人啊?而且……你怎么说我是你带大的啊…」

「有什么问题吗?」景行之看着我的眼睛,慢条斯理地盖上药瓶的盖子,「你刚上大一的时候,我看到你们辅导员收的监护人联系方式上面你的那一栏是空的,我就填了我的。」

「而且,你就是我带大的。」景行之语气不容置疑。

我找不到话反驳,只能瞪了他一眼。

刚安静几秒,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瞄了一眼,是隔壁艺术学院的美术老师。

这个老师在我们学校很出名,被人拍了视频发在网上,第二年这个专业的招生直线上升。

上一次出现这种盛况,还是景行之入职t大的那一年。

在许多人眼里,景行之和这位美术老师就是天生一对。

他们嗑生嗑死,哪怕仅仅是两人的一个眼神交集,都会被人拍下来挂在表白墙上,美其名曰,撒糖。

挂了电话,景行之说:「你先回宿舍,我要去一趟系里。」

我「哦」了一声,从他车上下来。

「伤口不要碰水,晚上不许熬夜,睡觉前吃一颗消炎药,去食堂买晚饭,我要看到消费记录和吃完的照片。」

他打开驾驶室的车窗,叮嘱了一大堆。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景老爹。」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透过金丝框眼镜,眼里写满了「如果杀人不犯法,你早已死了无数次。」

7

他一脚油门,车立马甩了我老远。

我眨了眨眼,车又倒了回来。

车窗降下,景行之开口:「两个小时后在宿舍楼下等我,我来接你。」

「干什么?」

他道:「你今天缺了一节课,晚上补回来。」

「……」

他走后,我给老家的快递站发了个短信。

「叔叔,今年有我的快递吗?」

对面估计还在忙,没有回我的消息。

我回到宿舍,开始整理这些年我妈妈给我寄的礼物。

10岁之前,爸爸妈妈偶尔回来,基本上不怎么管我,10岁之后,他们移民国外,回来得更少,更不爱管我。

但是妈妈却开始每年给我寄礼物,我每年生日,都会准时都到一个来自大洋之外的礼物。

今年的也快了。

我贫瘠的内心,因此产生了一丝期待。

晚上八点,景行之的车准时出现在我的宿舍楼下。

我习惯性地走到副驾驶,却发现里面已经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