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
见顾宇珩神情恍惚,念薇柔声轻唤:“宇珩……”
念薇的轻唤将顾宇珩从恍惚中唤醒,他转头与她的目光相接,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安慰。他转向顾远山,语气坚定而平和:“祖父,这是念薇,我的妻子。”
“好……好……”顾远山轻轻捻动着手中断裂的佛珠,目光缓缓落在念薇腰间的双鱼佩上,那乃是顾家长媳的象征,与她温婉的气质相映生辉。
顾宇珩未经谋议,擅自婚娶,此举与顾驰昔日之行径无异。若依旧循当年之旧例,恐怕此孙将渐行渐远,终至失之。
顾远山心中洞悉,家族的和谐与血脉的延续,远比一时的礼法更为重要。顾家虽重视规矩,但情义更为宝贵。但愿他们夫妻能够相敬如宾,家族自会因此而繁荣昌盛,其余种种,皆是次要。
青铜更漏滴答作响,暮色融入鎏金香炉的烟雾中,老管家引领着顾远山和二人步入辉煌的正厅。连枝灯一盏盏点亮,光芒照亮了四壁上那些泛着历史痕迹的兵书图卷。《雪夜破阵图》的角落,还留有顾宇珩童年时的涂鸦。
“塞北可还有霜糖烙饼?”顾远山突然问,手指轻抚蟠龙纹扶手。
顾宇珩凝视着梁间的残缺战甲,喉间泛起铁锈味:“贩马为生,比在祠堂抄《武经总要》自在。”
顾远山手中的檀木杖敲击着青砖,裂纹顺着“忠勇传家”的匾额蔓延至眼底:“那夜的火光……烧穿了顾家三百年脊梁。”他突然捂住心口,仿佛那里还插着顾驰砸碎的半截玉簪,"你父亲在祠堂跪了七日七夜,最后抱着你娘的画像跳进冰湖"
顾宇珩的指节紧握至苍白,老国公袖口露出的绷带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猛地刺痛了他的眼。十一年前,母亲下葬之际,他目睹祖父亲手捏碎了青玉扳指,鲜血沿着《武经总要》的金边封面流淌,如同一条悲伤的河流。而今,那些澎湃的恨意似乎在老人掌心的裂痕中归于平静,就像塞北的狂沙最终沉寂于江南的烟雨之中。
念薇的鲛绡手帕轻轻拂过他的手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狠狠地握着案边的螭龙纹。沉香木的刺扎入手心,痛楚却不及那夜在祠堂跪碎膝盖的刻骨。原来,岁月的怨恨已化作漠北的砂砾,如今在故宅的穿堂风中轻轻一吹,便簌簌落下。
“孙儿既饮过漠北的风雪,自当重振顾家的旌旗。”他腰间的残缺虎符与剑鞘相撞,发出金石之声,与梁上悬挂的祖传金错刀共鸣,激得满室兵书翻飞。
顾远山凝视着孙儿在《雪夜破阵图》前的英挺身影,二十年前,顾驰亦是如此英勇地站在沙盘前,请缨出战。老人颤抖的手从怀中取出那块布满裂痕的犀角兵符,眼中充满了期待与满足。
顾氏一门,起于将门世家,其先祖本为寻常猎户。适逢乱世,北地胡骑屡犯边疆,顾家先祖以神箭之术应征入伍,战功显赫,初封镇北将军,后进爵镇国公,世袭罔替,永为皇室屏障。
顾氏世代守戍北疆,以忠君报国为族训,忠勇之风代代相传,乃将门之典范。虽出武将之门,顾家对子弟教育亦极尽重视,文武并重,堪称将门之清流。
如顾远山之长子顾驰,昔为长安城中文武双全之佳话,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刀枪剑戟无不娴熟,人称“长安第一公子”。次子顾澈,更擅武艺,尤以骑射闻名,曾一箭定乾坤,威震北境,得“神箭将军”之美誉。其威名,至今传颂于边关。
顾远山对二子皆深感骄傲,坚信顾家在彼等领导下将更上一层楼。他无数次幻想顾家在兄弟携手下,将达到何种辉煌之巅。然而,天意弄人,长子心疾缠身,次子终身未娶,顾远山心中之痛,难以言喻,他曾无数次构想的顾家辉煌,终成泡影。
顾远山胸中燃烧着对天意的愤怒,对顾氏未来之路感到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