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更清晰的第二声传来,他如遭雷劈,头也没回,带着垃圾桶飙车般狂奔。
里面满溢的垃圾在这样的惯性颠簸下雪片般飞溅。
沈琼瑛冷不丁踩到可乐瓶,脚下一滑,惊呼一声,重重滑倒在地。
骨肉与地板传来瓷实的钝击声。
纪兰亭还是那个纪兰亭,始终见不得她磕碰,哪怕决心不见面,仍是认命般从拐角回来。
沈琼瑛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忍不住控诉:“你跑什么呀?你这么能跑就别回头啊!”
少年手足无措,却又分外沉默。
夜晚,洗过澡换过衣,坐在她馨香的床上,少年小心翼翼帮她涂抹碘伏。
要搁以往,他要么没话找话说个不停,要么就动手动脚闹腾上了。
现在却过分安静。
“有什么难处,不能告诉我吗?”沈琼瑛嗓子都哑了,“我们都可以帮你啊!”
之前男人们都在,他半个字不肯说。她连宁睿也打发回家了,苦口婆心一晚上,他仍像个自闭症患者。
口水都快说干了,也没能撬出半个字。无怪乎她这么温柔的人都崩溃。
纪兰亭就该是张扬外露的,这样隐忍沉闷的他令人担忧。
沈琼瑛疲惫而失望,她知道纪兰亭对于学业一向不太着紧,但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离谱,忍不住说了重话:“你准备底层逃避混一辈子吗?有什么事比你的前途重要?纪兰亭,你一定要自甘堕落吗?!你忘了你妈妈曾经付出过什么、才让你认祖归宗?!”
纪兰亭像是被触动了情绪沸腾的开关,突然爆发:“你不要跟我提她!是我让她做的吗?我巴不得她没有做过那些事!!!”
沈琼瑛以为他迁怒母亲,不能认同地捧住他的脸:“纪兰亭!你冷静些!”
“我冷静?我怎么冷静?我都快要被她毁了!”纪兰亭激动嘶吼,药箱被他挥舞的手臂打翻一地。
沈琼瑛忙拥住他,防止他伤到自己。
柔软的怀抱稀释了惶惶不安的情绪,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打断了愤慨,他像是泄了气般,声音沮丧而茫然:
“瑛瑛,我一无所有了……纪家不会放过我的。”
沈琼瑛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掰开他手心。
用废的棉棒不知何时已断成两节,尖锐的木刺扎得他手心全是血,混着汗水潮湿了整个手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
他的头发都汗湿了,散发着整整水汽,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
第287章 水乳交融(纪 h)
“你慢慢说,我都听着。”她轻轻帮他挑木屑。
纪兰亭平复了一会,语调低落而颓丧。
前不久他被抽了一顿在家养伤,突然收到了一份快递文件。
里面种种证据表明,他名义上的父亲纪家长子纪筝的死并非意外。
涉及到一块黄金地皮的白热化竞争,当时华泽地产跟纪筝闹得并不愉快。而在纪筝死后,那块商业价值翻了二十倍的地皮确实是归对家所有了。
纪兰亭知道纪家从未放弃调查,但没想到华泽曾跟花姐接触过,且在出事那天的路上,花姐截停纪筝在路边有过短暂的交谈。如果说车子被人动过手脚,那是唯一的时机。
可惜的是,行车记录仪已经在燃烧中损毁。
当一切假定为谋杀,那花姐的出现就太多巧合,她在其中的角色也耐人寻味。
纪兰亭为此翻出了花姐的古董手机,证实花姐曾多次约见纪筝,纪筝不胜其烦。
最后这次唯一不同,就是她事先给Candy发过条信息,提醒对方别忘记答应她的事。
曾经觉得这像是一个母亲病急乱投医,现在看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