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山顶上,她的长发已经乱得像美杜莎,可她恍然不觉,不仅没有整理仪表,反而开心得像个孩子。
这里是云仝山,是仝族未迁出和城市化前所居住的地方。现在只遗留下少数山民。而这座山也是云台市与森林海洋的分界线。
山上生长着小片小片的果树,南方的夏季来得早,这里已经是果实累累。
山下一面是云台整个城市,一面是密林尽头的海滨。
而夕阳就在海岸线尽头,照出漫天红霞和整个海面的波澜折射,带着无限缠绵和包容,俯视着她的孩子们。
真是又美又壮观,又暖又治愈。
沈琼瑛用双手拢在嘴边,向远处大声呼喊:
“沈琼瑛!”
“你会幸福的!”
“一定会!”
纪兰亭在侧面看着她被乱发包围的脸蛋,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被夕阳照耀的霞红色,看起来动人极了。
他也心潮澎湃起来,一眼不错地看着她,跟着喊:“沈琼瑛!我也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充满勇气和希冀,一个充满真挚和爱意,在落日的余晖中,就像二重奏,带着重重回声,消失在山谷下的密林中。
不知道此起彼伏叫了多少声,沈琼瑛觉得声音都嘶哑了,不经意侧过脸来,才发现少年一直不眨眼地看着她。
她在对远方传声,而他似乎在对她说话。
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她的脸忽然有点发烧。
心好像被蚂蚁那么不经意地夹了一下。
她不是天真不知事的少女,若不是因为少年之前表现得像把她当妈妈,她也不至于这么迟钝。
结合之前少年之前死皮赖脸要跟她做姐弟的请求,对她意中人条件的介意,以及那束白玫瑰……她好像忽然有点明白了。
但是又不敢确定,或者说不想确定。毕竟,这事儿有点匪夷所思了,不亚于小隐对她的爱意。而短时间里,她真的不想再处理这样的烂账了。
她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侧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嗓子有点疼……有水吗?”
纪兰亭忽然有点懊恼,他还真忘记带水了,“山上的水不能喝,不干净……”他看了看四周,眼睛一亮,“这有枇杷!”
他猴子样爬上树,很快就用衬衣下摆兜了一大摊,也等不及原路爬下,就心急地往下一跳,看得沈琼瑛直心惊,而他似乎还怕她久等,立马献宝一样送过来,“你看这个,黄澄澄的,一看就熟透了,我都是挑的最大的,刚好这东西也下火……”
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沈琼瑛已经埋头剥完了一颗,递给他,“喏,快吃!”
纪兰亭没想到她先给自己剥了,不好意思地赶紧推回去:“你嗓子疼,你吃!这都给你,不够我再去摘,我没事……”
沈琼瑛无语了,这么多,哪里吃得完,又强硬地塞到他手里,他猝不及防摸到她的手指,整个人一僵,脸忽然不自然地红了,既不敢推拒,也不敢看她。
之前只有一半怀疑,现在沈琼瑛已经有八成肯定了。这孩子对自己有那种意思。
她忽然叹了口气,静默下来,不再出声,一言不发地剥着果子。
少年的心意很美好,可是她不会接受的。不谈他们方方面面巨大的鸿沟,单是未成年人这一个身份,已经足以让她却步。
纪兰亭真的挺好的,她说过想对他好,也是真心的。现在打定主意回避,萌生退意,她不无遗憾。遗憾以后做不成朋友,许下的承诺也要食言了。
一时又想到家里另一个未成年人沈隐,她心中五味杂陈。
纪兰亭粗中有细,敏感意识到她突然低落下来,像一只急于献媚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