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珠一夜未眠。
他大约做了梦, 但?在梦里, 什么时候会觉得他值二十两?
她将这几次与夫兄的偶遇以及同丈夫相处的言论想了个遍, 等到?鸡叫三?声, 才有些撑不住阖上双眼。
有她在侧,裴玄章不便枕匕首入眠, 他睡眠一向?轻浅警觉,卧榻之侧有一个翻来覆去的美人, 更不易成眠。
他以为以一个年轻女子的好奇心,她会开口问询他这奇怪的梦呓。
然而他起身时谢怀珠睡得正沉,枕在他的臂弯里,一只手捉住他的胸口,无意识地?按压。
像是婴儿寻求哺/乳那样?,尽可能靠近一个能教她安稳舒适的怀抱。
裴玄章伸出手,忍不住碰了碰她细腻柔嫩的脸颊。
谢怀珠即便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那阵痒意, 轻轻向?上一蹭,试图摆脱这突如其来的侵扰。
他轻轻抚过她的鼻翼与唇瓣,几乎想亲一亲她合起来的眼睛。
谢怀珠有些不满, 半梦半醒间拍了拍他的肩, 示意他低下头来。
裴玄章低低一笑,扶住她半张脸,只亲了亲她的面颊, 终于不再扰她的清净,尽可能轻柔地?抽身而出,到?次间去更衣。
他有些恋恋不舍, 然而皇帝是不会允许一个臣子为私事迟了早朝。
原来所谓“辜负香衾事早朝”,并不止妇人会留恋。
红麝以为娘子也起了身,想进来伺候,却被叫住。
“昨夜韫娘辛苦了,既然是在父母家中,就不必恪守府内每日起身的时辰,教她多歇一歇,要是实?在起不来,午间再摆膳也是一样?。”
红麝瞠目结舌,她隐约听守夜的新婢嚼舌根,说新婚夫妻不知避讳,连回娘家也……
但?她没放在心上。
裴玄章温和地?询问道:“泰山与母亲应当不会计较罢?”
红麝艰难一笑,想从世子的脸上寻出什么破绽,但?什么也没有:“老爷和夫人最疼娘子了,应当不会。”
裴玄章点?点?头,语气中带有些很自然的亲昵,他道:“午间我回来陪泰山再说几句话。”
红麝纳罕……他们老爷到?底是二公子的岳丈,还是世子的岳丈,逢场作戏,不至于这么殷勤罢?
她备了洗漱器具候着娘子起身,没想到?真如世子爷所言,谢怀珠一直睡到?快晌午的工夫,才勉强睁开眼睛。
谢怀珠很少睡得这样?又沉又累,即便日光照面,她还是有些没睡够,红麝勉强扶着她起来,只觉她绵软沉重,内里没有半分?支撑的力气。
“夜里真是要把人累死?了。”
谢怀珠忍不住与她抱怨,又坐着醒了一会神才好些,她见红麝脸上的神情一样?难看,同情道:“你昨天大概也没睡好,今天不要你伺候了,回去再歇两个时辰。”
红麝用?力地?摇了摇头,她现在一点?也不困了,小心翼翼问道:“娘子怎么这么累呀,就是和姑爷新婚,也没瞧您这么累过。”
谢怀珠无奈,她心里有事,晚上哪里睡得着,苦恼不安道:“红麝,我心里烦得很。”
她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对人明确说过这种心里话?
红麝也不知这种事情应当如何处置,她甚至不知娘子与世子何时有了私情,要是娘子不同意,世子昨夜也不能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才对。
“其实?您没必要自责的。”
红麝温声软语道:“说到?底,不过是情难自禁罢了。
世子与二公子长?得这么像,连娘子都起过好几次疑心,如今二公子卧病在床,脾气又古怪非常,娘子失意的时候遇见一个长?相如出一辙的双生子,为情沦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