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生前之罪并无定论,镇国公夫妇老年?连丧两子, 裴氏主支绝嗣,即便是君王薄情, 也不?免优容些许,虽然御宴盛大,至后半程时天子却?有?些兴致缺缺,气氛渐渐沉闷。
再英明神?武的君主也会恐惧衰老,更厌恶听?到熟悉之人的死讯,昔日打天下的旧臣不?是年?老不?能成行、陪太子太孙留守两京,就是骄傲自?大、犯了大过流放被杀, 举目望去,除了稍年?轻些的定国公与几家袭爵勋贵,多为新鲜面孔, 即便烟火满城, 亦觉萧索无味。
文臣大多希望皇帝过足了这戎马驰骋的瘾头就折返回京,不?要劳民?伤财,但天下承平日久, 武将们建功立业、博取爵位的机会少之又少,以雍王陈王为首的宗室勋贵更希望乘胜追击,能彻底消灭这些外?族才好。
雍王身着朱红常服, 他腰腹宽大,胡须浓密,更显男子魁梧英气,谈笑间颇有?皇帝当年?的风采,只是他今日饮多了酒,说话间难免醉醺醺,挥退软绵绵的舞姬,上场为天子舞剑助兴,惹得?许多支持东宫一脉的臣子不?喜。
太子不?在此处,雍王代行职责无可厚非,然而今日他言语间却?比往日跋扈更甚,似乎胸有?成竹……仿佛陛下私下答应改立东宫了一般。
“今夜欢畅,又无大哥在此,阿爹怎么不?多饮两杯?”
雍王舞毕一曲,转剑向下,单手持了剑柄叫内侍斟酒,行礼奉给天子,他年?纪虽长,却?颇有?力气,并不?气喘,笑道?:“您的酒量我是知道?的,还记得?陛下当年?行至太原,与臣遥望城阙,曾饮数坛,慨叹大哥病弱不?能担责,喝几杯酒、多走两步路都要喘,要儿子随您好生历练,日后才能做这天下之主,二十年?后故地重游,陛下英明如昔,众人皆醉,岂好独醒?”
此言一出,侍奉在侧的张贵妃面色便有?些难看?,雍王今夜醉得?有?些过于放肆,然而她无子嗣,这些醉话也不?是她能计较的,只能缄默,偷觑天子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