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了些手串,也只?有夜里安寝的时候才?敢在锦衣卫与几位着红近侍的陪伴下散心,看一看头?顶的月亮。
这些随从彰显着这女子的身份,军中男子纵然偶然撞见蒙了纱帽的妇人,也只?当是皇帝的嫔妃散心,还没靠近就远远散去了。
她这几个月没有裴玄章的叮嘱陪伴,反倒自己肯主动养身安胎,少食多动,全身只?有腹部臃肿了一些,张贵妃笑她爱美,全然不似怀了七个月的妇人。
这也不全是为了保持肌肤柔韧细腻,产后尽快恢复窈窕身姿,她不知这场仗要打多久,很害怕要生在战场上。
要是孩子小一点,是会更好生的。
裴玄章如今不大顾得上她,皇帝不过是将她当做质子,她还是要自己心疼自己一些了。
她望着皎洁清寒的明月,耳边却是军士们快活的笑声,军中是不会过七夕乞巧这种节日的,是因为初战告捷,皇帝赐酒。
但谢怀珠望见那些建立功勋的年轻将领,不免会想到裴玄章。
他从前在皇帝身边的时候,也应该是这个意气风发的样子罢?
被人簇拥,享受万众瞩目的荣耀,听?取那些世交叔伯的夸赞,但这些荣耀虚名都随着皇帝宠爱的淡去而不复存在,这些人中除了她,不会再有人想起他了。
谢怀珠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孕中多思?,很容易想太多,她虽为他心酸叹惋,并不怨恨这些宴饮欢乐的人,只?是觉得心头?堵得厉害,想清净些。
只?是偶尔瞥见雍王与陈王身影,她的心头?总会添些不安,皇帝哪怕智珠在握,也会疑心裴玄章的忠心,要将她留在身边,太子与太孙把控两京,若他不肯驰援,反而要给雍王陈王安上杀父的帽子,杜绝二人挟天子发号施令的可能,对于此刻的圣上而言,那就是极大的隐患。
谢怀珠垂眸,不无讽刺地想,裴玄章出身武官勋贵之家?,又是科举入仕,升迁极快,是天子近臣,太子的身体未必撑得过皇帝,裴玄章是皇帝有意留给太孙做辅臣的,可偏偏太孙年轻,又有哀帝的前车之鉴,圣上对他又难免忌惮,屡屡为他树敌,甚至令镇国公府也不得不表明与他断绝关系的立场。
孤家?寡人,又足够好用?,予他权柄时能替皇帝分忧解难,权柄收回时亦毫不费力,才?是一个令皇帝满意的臣下……谢怀珠本有些惆怅,却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念头?逗笑。
皇帝父子皆是满怀私心的人,却不许臣下有任何私念,做个无欲无求的圣人又或满身罪孽的奸佞才?好,那干脆把臣子都换作太监好了,这些人连后代也不会留下,岂不是更好?
陪同的内侍与宫人见谢夫人望月沉思?,试图教她展颜,轻声问道:“夫人可是想拜月?”
谢怀珠一愣,她在家?中做女儿?时自然年年都拜,但到了这陌生地方,她见张贵妃都只顾着服侍皇帝起居,哪好提出些更多的要求。
但她心里跳得一阵快似一阵,似乎需要一场赌/博来安抚自己,笑了笑道:“内相当真慧眼如炬,不过这荒郊野岭,要摆出拜月的排场怕也不好,劳烦您为我?寻一碗清水和针线,我焚香拜一拜即可。”
谢夫人一贯是好相?处的温柔女子,索要的东西都不是难寻的物事,宫人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寻了她需要的东西,甚至还准备了时令果品放在供桌上。
对月乞巧不一定为真?,但却寄托了许多美好期待,谢怀珠紧闭双目,暗自祈祷神明庇护他们夫妻二人,教裴玄章平安无事,她将心中祈愿一并说完,才?拈了一枚银针,离供桌一丈远,瞄准投了过去。
谢怀珠从前投得都很准,可这次大约内心真?有期盼神明助力的事情,连投了三次都不中,她气恼地往前踏了两步,正要再投,却被人自后扼住颈项口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