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避过身去,心沸如汤:“这里的?神佛很灵,不?要发些不?吉利的?愿,你要是担忧早亡,怎么不?现在就将我许配给别人……”
手上传来的?力道微重,谢怀珠有些不?满,忽而想起他并非这样大度,僵直回过头来,望见他眼底沉郁。
她抬手擦了一下不?争气的?泪珠,悻悻道:“郎君骗我。”
裴玄章轻轻一笑?,有意捉弄她:“教韫娘失望,我方才除了祈求姻缘顺遂,还?盼着倘若来日身死,韫娘便是另嫁他人,梦中也需得与我相会。”
谢怀珠睁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什么,啐道:“许下的?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愿望本是对韫娘许的?,韫娘说灵也就灵了。”
他并不?在意这些,也几乎不?曾求过什么,行?军打仗要靠求神拜佛,那主帅擎等?着自刎就是,也活不?到今日。
但?他仍然想借助一些外力,哪怕有些虚无缥缈,也只求个安心。
谢怀珠仰头见罗汉,心里却不?见清明,反而微微发堵:“郎君说得轻巧,要是过了几十年的?夫妻说这话也就算了,我还?这样?年轻,也要记一辈子?”
她低低道:“守三年就很长?了,要求这般苛刻,我能不?能不?嫁你?”
裴玄章不?以为忤,他平和道:“这都听你的?意思,韫娘即便不?愿嫁我,也不?必担心日后,我给你和孩子留了一些田产,徐家与薛家都存放了许多金银与孤本,几位世?叔一向怜弱,若你觉得与我扯上关系有碍名声,日后教?这孩子每隔三年遥拜一回也足够。”
他语意绵绵,似是事事都为她考虑,仿佛托付后事,谢怀珠却愈发忐忑,纤长?的?手指覆住他唇,原想慷慨激昂地斥责他反复无常,却变了声调,反倒有些难言的?伤怀。
“你把我抢回来,又要抛弃我,赠我大笔财产,那你倒不?如放我去福州投亲靠友。”
她在他面前已经很少?提到裴玄朗,气上头来却又不?管不?顾。
“我不?需要你安排这些,没了丈夫我就不?活了吗,我送二郎去从军,每回信使送来那几张纸,我都不?知?道他们送来的?到底是家信还?是阵亡的?讣告,同村有那么多寡妇,人家照样?养育儿女,操持家里的?几亩田地,我只带一个孩子,就这样?叫你不?放心!”
裴玄章被她突如其来的?气性惊到,然而他今日确怀心事,难免叫她多想了几分,然而才想握住她手指解释,却又被她甩开。
“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我是想不?了那么多的?人,你人既然活生生站在我眼前,何必还?要死来死去的?,人明天?死也是死,活几十年死也是死,大家都是要死的?,谁会为此而颓废终身?”
她气急了,只能抵住墙壁喘气,裴玄章也不?免忧心,轻轻揽住她拍顺,放软了语调安抚:“还?不?至于如此,我不?过是将家中财物的?安排说与你知?,盼你怜取眼前人,反而教?你生恼,这是我的?不?对。”
谢怀珠呸了一声,伸手讨要:“把符还?我!”
他感受着她有些过于激烈的?心跳,按了按那枚平安符,旋即想起那个曾获得类似爱物的?男子。
……以及午后驿馆竹林中的?那番谈话。
想必是被她听见,他无奈一笑?:“还?是佩在身上为好?,尽量不?叫韫娘做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