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贝沙港启航,经过一片珊瑚海,正值盛夏,海水湛蓝清浅,傍晚铺天落霞泼进海里,深海区有粉色海豚跟船。

卓智轩多虑了,陈挽根本不用谭又明打点,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大家认识过后,很快就都下意识地去问陈挽酒窖里还有什么品类,,露天游泳池什么时候开放……等你回过神来,这场面没他已经转不动了,好像这艘船是陈挽的似的。

这个圈子里长袖善舞的人数不胜数,多一分,叫人觉得谄媚,少一分,又不够醒水。

陈挽不卑不亢,恰得人心。

进入公海辖域,大家开始玩牌,虽然海市博彩业也很发达,但还是在条条框框的规则之下,赌注的赔率也受到限制,对这些千金一掷的公子哥来说不过瘾。

在这里,规则是自己定的,怎么尽兴怎么来,不然就没必要出这个海。

前面几局,陈挽当荷官。

他前段时间四处奔波,身体抱恙,瘦了些许,今日穿很低调的棉麻衬衫和黑西装裤,海风鼓起白衫,勾得腰线很细,尤其是在俯身发牌的时候。

候牌时有人问起赵声阁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白鹤堂一案,陈挽全程跟完全不知道似的,认真地发他的牌,众人七嘴八舌他一句话也不多。

不过很快,拜谭又明所赐,大家都知道陈挽被喊去询问了,他笑着回大家话,半点不提赵声阁,话术之精妙,口风之严实令人叹为观止。

这一局,赵声阁叫牌当庄家,陈挽没给他放水,公事公办。

坐赵声阁左位的是秦兆霆,其父是股市大拿,人称海市股神,很会算牌,暗中出了不少次千这是合规的。

出海玩就是为了去掉规则,想怎么玩怎么玩,为赢无所不用其极。

陈姓荷官很公正,神不知鬼不觉洗掉他的千这也是允许的,玩家想怎么玩怎么玩,荷官想怎么判怎么判,他们的权力比赌场里那些工具人似的荷官们大很多。

这恰恰增加了游戏的趣味性和不可预知性玩家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别的玩家,还有不知道究竟是狼人还是吉星的荷官,甚至赌注越大,荷官就越显得重要。

荷官有讨喜的,被当作财神爷,也有招人恨的,被当作鬼煞星。

他们可以不按常理洗牌、发牌,你永远不知道他发的是毒药还是金水。

博彩业天堂伯利海峡有句谚语叫“荷官是上帝,荷官是主宰”。

得荷官青睐者不得天下也得半壁江山,他们可以叫你赢得盆满钵满,也可以叫你输得血本无归。

本来众人对陈挽都不算太熟悉,但几轮下来,大家都指定他来当荷官。

因为他不像别人当荷官时那样随心所欲地耍人,他尽力在这三寸赌桌上维持一个相对公允的对弈环境。

是以大家都生出他偏向自己的错觉。

陈挽做什么就会用心做好每一个细节,即便是洗牌、发牌的这样纯粹娱乐的事,他也很认真,花牌在手指间翻叠顺序变换位置,眼神锐利而冷静。

食指和中指间的痣于牌花中时隐时现,赵声阁拿牌挡住视线。

赌桌就设在露天甲板上,陈挽站在天光下,天际的晚霞已经烧到了海面,落在他身上,绚丽得叫人移不开眼。

海风吹起发梢,露出光洁的额和白皙的颈。

明明神情是温和而恭谦的,却像是主在恩赐众人,他操控手上的一张张神牌,主宰着输赢、财富和各位玩家的命运。

赵声阁打量手里对方分给自己的牌。

两张黑桃K,一个梅花J。

可真有意思。

他身旁的秦兆君不知分到了什么牌,抬头看向荷官,莫名笑了一下。

一时桌牌上的几人都表情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