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淹没了阿迪最后的求饶声。

他的头贴在地上，两只眼睛还睁着，望向厉子翊漆黑的皮鞋，僵硬的脸上永远定格了他最后惊恐万状的表情。

满地血腥震醒了仅剩的两个调教师。

还没等厉子翊说话，两个人已经滚到了血地中央扭打在一起。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哥们，到了危机关头不惜抢夺同伴的性命来维持自己继续生存下去的渴求。

厉子翊鄙夷地看着他们，像看两条蛆在地上疯狂蠕动，扭曲的快感如藤蔓般蔓延滋长，黑暗就在眼前。他既兴奋又失望，一次次的考验人性，却只能看见更加幽暗混沌的深渊，里面没有爱，也没有光。

更加强壮的调教师里克终于掐死了胯下的好朋友，他手劲一送，喘着热气跌倒在血泊里，他赢了，他为自己赢回一条命。

“厉先生，”里克揩掉额上的汗，重新跪直在地上，兴奋道：“我赢了，我会永远追随您，做您最忠实的奴仆。”

厉子翊“扑哧”一声笑了。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忽然不想要了。”

一个连朋友都可以杀掉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谈忠诚？

他又举起枪来，嘴角溢出一抹笑。

“Bye bye，Rick～”

“砰”

枪声震得人耳鸣，厉子翊的世界静寂下来。卢西张口无声说了句话，那群奴隶便拖着地上笨重的尸体退了出去。

几秒后，他如破海出水的鱼，嘈杂的人声像海浪般灌进耳朵，里面还夹杂着邢蔚断断续续的喘息。厉子翊收了枪，白色胶皮手套包裹住修长的十指，他沉着脸走到邢蔚跟前，关闭全部调教器具，拔下了他的口枷。

“啊哈……嗯呃……”

大量透明的涎液流淌下来，邢蔚的两颊早已麻木，好半天都合不拢嘴。他侧目望向厉子翊，这个孩子依然是倔强的眉眼五官，身姿挺拔而高挑，明眸里总有股不服输的气质。

“子翊，你到底要什么？”

走到这般山穷水尽的境地，邢蔚放弃了挣扎，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会对他厌恶痛恨至此。七年漫长的时光里，打骂调教的确常有，可除此之外，他也教会了厉子翊许多知识和本领。

邢蔚教他打枪、教他文化知识、告诉他德尔坎塔岛的经济循环运作，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也会赏他一些喜欢的书和玩具。他们的关系早已超出了普通的主奴，厉子翊倔强的性格也注定不可能只做别人脚下的奴。

可这些，如今他都忘记了。

邢蔚望着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老了，不是身体上的衰老，而是心里无法缓解的累。

“邢蔚，和我说对不起。”

厉子翊挥了挥手，卢西领着其他全副武装的男人们出去了，地下室的门缓缓合拢，将两人封闭在里面。

邢蔚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血迹。

他垂下眸说：“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所有奴隶里我最偏爱的就是你，成王败寇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这座岛现在是你的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问心无愧。”

厉子翊目光一凛，五指掐上他柔软的脖子。青筋暴起的手逐渐发力，掐得邢蔚伸出鲜红的舌头，像条濒死的鱼一般挣扎着，他剧烈的喘息干咳，手腕的铁链撞出脆响。

“好一个问心无愧！”

厉子翊双目猩红，本想就这么掐死他，可心里那座火山却不停喷出热焰，他想要邢蔚臣服，想要他跪在地上忏悔，忏悔这七年来施加在他身上的折磨。

“你说你偏爱我，所有人里打我最狠、伤我最深，”厉子翊狠声道：“在你眼里我连条狗都不如，你自以为给我的那些好东西，都是我不想要的，你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