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觉呼吸声好重,我一直睡不着,”于周努力看着他,认真的语气,“我觉得有点讨厌。”

“编也编个像样的理由,”傅怀辞根本没相信他的话,但听他这么说不可避免生出了气,“在一起睡了几年你现在说讨厌了?”

傅怀辞那天基本没给他反驳的机会,于周坐在沙发上听傅怀辞自顾自地说了好多话,最后忍不住撑着脑袋,很隐蔽地压住了半边耳朵。

“今晚睡觉我会录音,讨厌?你居然说讨厌我,”如今的傅怀辞和于周刚认识他那会儿比起来,已经成熟稳重很多,只是极其偶尔的,傅怀辞还是会在于周面前露出十八九岁时那样的孩子气和幼稚,盯着于周冷声道:“你以前不会这么说我,你说过我的呼吸声可爱。”

于周那天认真的态度被他带歪,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他的呼吸声可爱。

那是一件傅怀辞不提醒,于周都快要忘却的记忆。

两人初次同居,是在大三那年的中秋前后,房子是于周租的,出了学校后门往左拐一百米的一个老旧小区里,楼梯扶手掉漆,楼道灯时常失灵,木板门的锁孔都有些松动,但于周觉得不错,像自己和夏可岚在安城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那阵子于周很粘傅怀辞,即使金融系和法学系的课表几乎岔开,但他依旧每天早早起来,和傅怀辞一起出门,到楼下吃一份早餐,有课于周就去上课,没课就跟傅怀辞去听他的专业课,中午要一起去食堂吃饭,放学了再一起回到出租屋。

出了学校,于周会牵起他的手,遇到人也不会松开。

傅怀辞对他粘人又不安的行为很纵容,但偶尔在夜里醒来还是会因为于周的行为皱起眉,因为于周有时候会在他睡着时凑过来反复地听他的呼吸声,有好几次傅怀辞梦里总觉得鼻子痒,醒来发现对方正把指腹放在他的鼻子下方,感受着他呼出的气息。

傅怀辞难得没有批评他怪异的行为,而是把他抱进怀里,安抚着他的背,轻声问他:“是不是睡不着?”

于周这才会闭上早已困顿的眼皮,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给出自己的夸奖:“傅怀辞,我觉得你的呼吸声很可爱。”

傅怀辞抛出问题后朝他靠近了一步,居高临下的角度,于周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说过了呀,是你不相信我的,”于周有些无奈的语气,给出了和好久以前完全不同的回答,“因为我觉得你的呼吸声不可爱了。”

“是你变了。”傅怀辞提出不一样的看法。

于周从他的这个角度想了想,没有看他的眼睛,所以错过傅怀辞的难过。

“是你三心二意,”傅怀辞继续亮出观点,问他,“不是吗?”

于周刚要有点头的动作,傅怀辞用虎口抵住了他的下巴,最后又嫌弃似的,推开了他的脸。

傅怀辞看着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温度,退后一步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在协议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像是终于不再纠结于周和他离婚的理由,也终于选择放下。

傅怀辞用的力气不大,于周却觉得自己的下巴有刺痛的感觉,他捂着自己被傅怀辞碰到的位置,给自己揉了揉。

还没揉好,傅怀辞便弯腰把签好的协议推到他面前,于周没有抬头,听见傅怀辞没有感情的声音,和自己说:“你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