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不少人都看出来,司机脸色有点微红,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真的喝了酒。最后司机也就嚷嚷了一阵,赔了三千块钱给对方,不依不饶地要对方写回条说明是一次性赔偿付清。那少妇怒容不减地说:“还写回条?本来还要叫你送到医院的,今天堵车,我们自己走过去算了,真是便宜你了。”说罢,那少妇便抱着孩子往医院的方向走了。大家见热闹看完,也就渐渐散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快七点了。雨依旧不停,霍应还不知道被堵在哪里望天,而旗舰店也已经快关门了。霍应在电话里说:“小凡,你让他们把你锁在店里吧,这样安全。反正店的门是可以从里面自己打开的。”我只好又回到了店里,店员们纷纷锁门关灯,各自离开。在黑黑的店里,我趴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觉得自己像救助站可怜的小动物一样,等主人来接。好在霍应时不时给我发短信,跟我汇报他已经蜗行到哪里了。

我正趴在那里四处张望,一个小小的手掌隔着玻璃摸上了我的脸。我赶紧抖落落身上的毛,定睛一看,一张小小的脸贴正在玻璃墙的另一侧看着我。我吓了一跳,他不就是刚才那个被撞的孩子吗?他身上还穿着刚才的衣服,又湿又脏,背着幼儿园孩子的小包。因为穿着中短裤,膝盖和小腿裸露着,膝盖以下的地方裹了纱布,已经有些湿了。他怎么会一个人坐在我们店的台阶上,他的妈妈上哪里去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和霍应的一样,一看就知道充满活力但是又不太老实的那一种。鬼使神差地,我也伸出翅膀,隔着玻璃抹了抹他的脸,就好像我能够那样把他的脸擦干净一样。我一动,他就咧开嘴笑了:“果然是会动的。鹦鹉你好,我叫月月。”月月?上次跳舞的那个小女孩也叫月月。我皱皱眉,为什么一个男孩子也取这样的名字?月月这个名字比较流行吗?他似乎看懂了我的意思,也不高兴起来,用手指沾了些雨水,在商店的玻璃上写了个大大的歪歪斜斜的“岳”,然后隔着玻璃大声叫道:“是这个“岳”,不是月亮的月!”

我愤怒地看向他。他用脏脏的手指把我们商店的玻璃弄脏了!这才是重点!我敲敲玻璃,示意他不要再在我们的玻璃上写字了。他也乐了,也用小拳头敲敲玻璃,好奇地打量着我,居然还伸出了舌头,在玻璃上舔了舔我翅膀尖点着的位置。好恐怖的熊孩子!我赶紧把翅膀缩回来。我鼓了鼓我头上的冠毛,对着他玻璃那面的手用嘴巴狠狠地啄了两下,然后发出无声的胜利的“呱呱”声。他也双手叉腰,站在外面发出哈哈的笑声,向我示威。我觉得比赛鼓起肚子的话,我是不会输的,于是我也卯足力气,把自己鼓得圆圆的,做出大笑的动作。

一支手电突然照了过来:“这是在做什么?”是霍应来接我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收起来的伞,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玻璃外面的那个小孩,又看了看玻璃里面的我。那个小孩看到有人来了,吓了一跳,小老鼠一般往旁边窜走了。我见霍应来了,欢快地打开门跑到门口开门迎了上去,都等死我了。我特意拿了那把粉红色的小伞放在肩头,在他面前转了几圈,向他展示我撑伞的小样子,然后朝他扑了过去。他驾轻就熟地接住我,搂了搂:“嗯,小凡真好看。等急了吧。交通堵塞太厉害,我怕你等得久,后来打电话让别人来替我开车,我自己就徒步走过来了。我们向南走四个街区去坐车吧,那里不太堵,我让人把其他车开到那里去了。”我点点头,安逸地趴在他肩头,现在他和我在一起了,我知道我们会一起回家。

霍应低头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我也低下头,只见台阶上散落着一些红色的一百元纸币。霍应转了转眼珠子,弯下腰去拾起了一张。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小孩又不知道从哪个窜了出来,对着霍应喊道:“那是我的钱。你不能拿小孩的钱。”可能是霍应的气质太吓人,他嚷完这一句,又马上缩到柱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