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把在座各位都说得没了声,各自在心里拨算盘算这几百两银子够花销几年。紧巴点过,花费个半辈子不在话下。如此一横度,对良家的财产终于有了个大概的数目。简直可恨,不过二三年间,良家就发了大财了。
“他家的乔迁宴,你去不去?”好像人家不去,他也不去。又好像盼着人家赌气不去,他自己去了,奉承几句,好多得点便宜。邻里间就是这点心眼在转动,
“他姑妈专门来告诉我了。要不是我也不肯去,懒得凑这热闹。我是不管他富与穷,我不去转他的念头,我们虽穷些,也不伸手去向谁讨。可是专门请了我了,不好不去。”
如此都往良家新宅子里去了。良家的新房子盖在栖凤桥边上,前临街后临水,外头看着就是座寻常宅子,一进随墙门立刻洞察出不寻常来,先是块空旷小院,一堵白墙隔着,左角栽着棵樟树,树下掩着宝瓶洞门。洞门出去,是条长长的双面游廊,右面廊外是一片水池子,岸上太湖石凹处种着几颗银杏,廊的尽头是一间轩馆。背面廊外是花园子,里头拢共十间屋子都错落在密匝匝的花草林木中,远远望去,不是露半边白墙就是露半边黑瓦,一间间屋舍像姑娘的脸,贞静里透丝活泼的灵气。
到处是不晓得名字的奇珍异草,在太湖石周围冒头。头上绿蓬蓬的枝叶像丰肥的孩子的手,把人肩膀抓一下,背上挠一下,风一吹过来,“哗哗”地嬉笑着,全是一片没有心事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