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天衣无缝?”姜正富问:“你说,你们买通的梁大夫,说你已怀了多久身孕?”
“一月左右。”姜明婳道:“萧乘风去世已经大半个月,若说早了有些过于虚假,若迟了,待真有孕时,也不好解释为何生产之日不对,所以一月左右的日子是最佳选。”
“最佳选?”姜正富满脸无奈:“也就是萧家那群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若你肚子里当真怀了萧乘风的孩子,你会听萧家的安排进京?只怕你知道的那一刻开始,萧家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提出质疑,都没办法安然无恙走出萧府大门,不洗清你身上与人私通的嫌疑你绝不会罢休,说不准还要将人拉到官府去,叫全徉州的人都来评评理。”
“啊?”姜明婳愣住:“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五岁那年,你娘带你回外祖家探亲,有个远方的表姨逗你,让你张嘴瞧瞧,她屋里丢的蜜糖是不是在你嘴里。此话本是夸你嘴甜,可你一听,还以为表姨屋里真丢了糖,咬死了不肯张嘴,觉得这样是在侮辱你,后来为了证明糖不是你偷的,你拉着表姨一个个找人,让人张嘴检查,有的孩子不肯配合,你就打到人配合……到现在那个表姨看到孩子还怕,再不敢随便逗人。”
姜明婳有印象:“本就是她不对。”
“还有你九岁那年,写好的文章未带去书肆,先生以为你没写,批评你莫要撒谎,你拽着先生的胡子把人拖回家,让他看看你到底写没写。”
“十六岁那年,郊外有家马场常常举办赌马赛事,萧循之总是押赢魁首,有人说他收买了马场主人,你听了后,将人绑了摁在栅栏上,逼着他近距离看着马腿奔跑时的不同。”姜正富没在继续举例,叹道:“你若是没做这样的事,定然是当场便要将人咬死,绝不会低眉顺眼配合人家查验。我一听你答应萧家明日进京,便知此事有蹊跷,可若是假孕,你答应进京后又怎么能瞒过萧家?孩子生产时又该怎么过滴血验亲这一关?”
“直到我听说,此次陪你进京之人是萧循之,一切便都明白了。”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唯一的女儿,他如何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正是因为太过了解她的性子,才会立刻就明白她的打算。
可纵使捅了天大的窟窿,做父母的,只会责怪自己没能为其遮风挡雨。
千言万语,到最后也只是握着茶盏,说了一句:“都是为父的错。”
姜明婳擦去眼泪,站起身将软垫放回椅子上,低声道:“是萧家的错。”
这件事谁都有错,但唯独一心爱她的父母没有丁点错处。
“你放心,有萧循之在,此次入京就是走个形式,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就让萧家先还回一半产业!”
她信心满满宽慰父亲,父女两人趁着夜深收整行李,未惊动姜母。
“我会说你外出游玩散心,待她身体养好些,再同她说吧。”
姜明婳没有意见,临行前隔着窗户看了看熟睡的母亲,转身离开,上了马车赶至码头。
萧府的人早已到齐,一行人踏上萧家准备的楼船,伴随着暖阳晨曦,船只驶离码头,徉州城渐渐化作一团看不清的阴影。
船厢之类,姜明婳朝萧循之抬了抬下巴:“说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收买那个庞神医还是收买萧家这些眼线?”
萧循之靠在窗边闭目养神,语气难掩疲惫:“前者无需收买,后者太过冒险,萧家跟来的这群人里几乎都是李氏安排,其中定然有绝对忠心于她之人,贸然收买于你我不利。”
“都不能收买?”姜明婳皱眉道:“那我们怎么办?难不成真进京诊脉?我就算现在怀上也来不及啊,到时候露馅了一样完蛋。”
萧循之懒懒道:“我昨日已写信给我舅母,她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