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之前,她刚刚收到了法学院的 offer。
邮件的标题已足够简单明了,Congratulations!她被录取了,打开看完全文,更加雀跃。学校给了她三年的全奖,外加生活补助。T14 的法学院,每年只有个位数的申请者可以拿到这个级别的奖学金,但她做到了。
一大早收到信,她发消息给周其野,双手颤抖,打出的句子却只是最简单的陈述事实:录取了,全奖。
他也只是回:我说过你一定可以的。
言谨当时看着这句话,最初的雀跃忽然没有了,代之以一种复杂的感觉,是快乐,是自豪,也是怅然。也许周其野回复她的时候也是一样。
她真的要离开了,离开所有人,离开熟悉的一切,甚至还有《蝼蛉记》,不确定能不能在出国之前看到最终的结果。
她没在律所跟别人说起这件事,只是和周其野心照不宣似地,把两人之间原本设定的界限模糊了一点。只要休假,只要不在律所,他们就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而且,除夕的前一天还是周其野的生日。
言谨不知道算不算作弊,说过不去他那里,结果带他回了自己家。
他们在东昌路那套小小的房子里拥抱,那感觉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亲密。她好像终于让他进入了她的领地,哪怕那只是她暂时借住的小屋。
他看到了她睡的床,她学习的小书桌,吃饭的茶几,她无数无数零碎的小东西。
她也在厨房给他做了生日面条,切了生日蛋糕。还记得上次去他那儿,看见过一台唱片机,于是便早早买了一张《东邪西毒》的电影原声黑胶碟,作为礼物送给他。
嘴上却要嫌弃,说:“你居然是水瓶座……”
周其野笑,说:“你初中生啊?还信这个?”
言谨无所谓似地,存心说:“我还真记得初中的时候看过一本星座书,里面说巨蟹和水瓶珍爱生命的话千万别凑一起。”
周其野反问:“那你觉得自己很巨蟹吗?”
言谨笑,摇头,她其实觉得自己很水瓶,比如温柔,肯定是没有的,胡说八道倒是很符合。
冬夜很冷,窗都关着,但还是能听到步行街传来的叫卖声,棋牌室里打麻将的人在吵架。以及她一米三五的单人床,使得他们不得不靠得更近,寸寸嵌合。所有一切都给人一种格外真实,格外亲密的感觉。
言谨忽然那么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即将分开,但也可以真正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