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之裴衍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江酩双手扩在嘴边成喇叭状拉长着语调,透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那缓缓抬首的美人。

“人多,不想去。”

江酩听见他开口,立马喜笑颜开从窗户上爬进去在他面前溜达来溜达去。

“你是怕被人看上脸围困住吗?我早就想到对策啦!”

一边说着,江酩从鼓鼓囊囊的衣襟中掏出两个画满暗色花纹的狐耳兽脸面具,将其中玄底的塞进他怀里,自己留下了白底的。

“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借口不跟我出去!”

裴衍之抬眸凝视着将白底狐耳兽面罩在面庞上,朝他做了个鬼脸的江酩,将怀里的面具拎起递过去,“我要你的。”

“……哦、哦。”心跳漏半拍的江酩颤着手指与他交换了面具,抱着手里的玄底面具,不知怎么就幻视成自己抱着的是裴衍之。

“那个!你、你先束发!我过会再来找你”

手指被人轻轻拉住,江酩心跳加速,甚至觉得它在急促往喉间上移。

“你来替我束发,可以吗?”

“我、我不会,我找乌月来帮你!”

“江酩。”这声轻唤让他奔走出去的步伐瞬间顿住,江酩抱着手里的兽面,喉咙急促滚了滚,才咬着牙转身。

“我要是梳得不好,你不许笑话我!”

戌时。

戴着一玄一白狐耳兽面的人并肩出现在灯会上,白狐兽面高挑的身材、濯尘的气质和显露在面具下的半张皎皎面庞就足以吸引视线。

虽然他头上的发冠束得有些歪扭,却也为他增添了些凡尘气息。

但他身边有位戴着玄狐兽面的人,着一袭紫衣,气质温润而泽。

频频侧眸注视着身侧人的明亮眼瞳中透露着羞赧之意,让那些意动的姑娘们绞着手帕恨恨望着两人从面前走过。

“两位郎君,可要挑一盏花灯?”

江酩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些造型精美的小巧花灯,瞥了眼毫无波澜的裴衍之,笑着摆了摆手。

“多谢店家,我们就是出来透透气。”

离开花灯摊位后,江酩双手交握在身后,倒退着在裴衍之面前行走。

“都已经出来散步,就别冷着张脸嘛,笑一笑好不好?不然别人还以为你生来就是面瘫呢。”

裴衍之墨色的眸聚焦在他面具下的眼瞳上,漠然道:“世人于我如凛冬中纷扬的飞雪,只是渺小之物,我为何要在意其口中的冷言淡语。”

“……”这话让江酩顷刻记起初见那天,裴衍之说的那八个字。

“万物生死,与我何干?”

江酩咬了咬下唇,他知道裴衍之要是始终保持着这样极端的认知,是无法与光环相配的。

那样,他就会死。

“凡事、凡事换个角度看看,这世间还是有值得在意留恋的事物。譬如见到晨间朝阳,就能带来一天的好心情。譬如一个纪念品,可以承载着独特记忆。譬如见到”

江酩猛地一顿,脚后跟抵在台阶上,重心不稳往后坐去,却被人及时拉住手臂拽了回来。

“多谢……”

他闷声道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被面具遮掩的面庞上,却悄然染上层绯意。

方才没能说出口的话,也让江酩懵懂的情愫如拨云见日般骤然清明。

譬如见到你,会心生欢喜。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寂下去,裴衍之捏紧指骨,有些后悔自己在江酩面前说出那种话。

“两位郎君,可要挑一支发簪赠予心上人?”

熟悉的留客语让裴衍之微微侧目,见他站定,摊主立刻向他推销摊上各有特色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