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半边脸被冻僵，左眼珠凝结成霜体，仅剩的右眼微亮，紧接着便有数十根水柱削尖从水下直击冰面。

咔嚓！

与水柱一同冲上冰面的还有被分离出去的蒋拂衣，她来不及稳住身体，跪趴在冰面上捂着心口祈求。

“灵烛、请你救救钟晴、救救她、救”

失控的冰霜瞬间将蒋拂衣封冻住，钟晴右眼的视线也开始朦胧起来。

危急时刻，柔和绿光自两人心腔中散出，将她们的意识体带出体外悬在冰层上空。

激活光暗行者身份的铃声穿过重重时空在耳畔回荡，钟晴眼前一晃，就被蒋拂衣的意识体抱了个满怀。

她怔在原地，目之所及是凛冬之势，悲凉壮阔。

蒋拂衣的话也在耳边轻轻响起：“钟晴，你还记得，你对一个手臂上满是烟头烫伤想要轻生的小女孩说过的话吗？”

她的气质在铃声震荡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那个永远躲闪别人目光不知反抗的懦弱者。

“你想结束的是痛苦而不是生命，对吗？”

“你平静说完后就一个人走进夕阳中，但这句话我记了很久，久到再次遇见你时，我很想告诉你埋藏在我心底很久的秘密。”

周围的温度忽然不再寒凉彻骨，钟晴心里升起不安，意识体却不受控制往下坠去。

蒋拂衣额前的发丝被火焰掀动，露出那道比真花还要震撼人心的斑纹，她笑着俯视钟晴，眼底却尽是留恋。

“这个世界拥挤灰暗，只有余晖倾洒眷顾的金色背影，成为我眼中唯一的色彩。”

瑰异绚丽的火玫瑰绽放在蒋拂衣被冻住的心脏前，巨型火花一朵接着一朵，直至整片冰原被火玫瑰花海覆盖。

河面水汽蒸腾，钟晴心脏剧颤从融化冰面中浮出，却从火海中再也看不到蒋拂衣的身影。

钟晴笑了笑，忽然捂住脸仰倒在水里。

与自然之力相连接后，钟晴自然也清楚在失控的冰霜下，蒋拂衣只能保护她自己安然无恙。

而她只不过是会被冻在河底，需要很长时间等冰层化开就行，为什么……

要做出这种强行将灵魂献祭给自然之体的事情……

临别的话仍在翻腾的火苗中跳动传递，钟晴眼里的色彩逐渐恢复如初，沉溺水底之前，一声很浅的低语让火焰之势更为剧烈。

“我会……当真的……”

蒋拂衣在六神无主时下意识做出的决定，也证实了她将钟晴看得比自己的一切都要重要。

而又是什么，能凌驾一切之上？

与此同时，裁决者面前仅存的白烛灭了一根，他伸手从头冠上折下一支麦穗放在那熄灭的白烛旁。

随后右眼睛上绽放着焦黑玫瑰的灰白怪物自黑暗中诞生，很快又一点点石化。

月先生的声音透过虚空，语调里总算带了些满意。

【殷红序曲怯懦者的奉献，剧终】

“啪！”

昏暗虚境内，唐舒将池晏带离后，蓦然被凌冽掌风打得脑袋一偏。

“你在做什么？！裴言和钟晴他们都有危险！！”

池晏跑出去的动作被唐舒一把拽住，他那双眼睛除了幽蓝还染上猩红，两种颜色在瞳孔里反复挣扎，握着池晏的手一点点收紧。

“我只能救一个，那个人一定是你。”

闻言，池晏挣脱的举动顿住，还没开口，脚下的阴影忽然浮动起来，一只手抓住池晏脚腕，就要将他往下拖。

“你敢伤害他！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半只脚陷入沉黏阴影中的池晏蓦然被放开，但那只手的主人也从阴影里爬出来，顶着吴穗的脸，表情却狰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