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生长出神经并非没有感觉,裴言清晰感知到那些新长出的神经纤维与肌肉组织相联系,伴随着一阵深入骨髓的痛痒。
直到他的指尖微动,紧接着骨节缓缓收紧放松,重复了几次,才抬起恢复知觉的右手猛地击碎那装着手臂神经的容器。
裴言的力量,在死物面前,是有绝对性压制的。
他销毁了手臂神经,通过0740联系上简唐,才转身走向木讷站在原地的阮沛。
“你还有赎罪的机会。”
裴言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阮沛无神的眸光一瞬恢复清明,他怔怔待在原地几秒,缓缓扯出抹无力的笑容。
“赎罪?你,又要走了吗?”
裴言脚步不顿,一直行走到拐角处,才传来他平淡的话语。
“我从未因你停留,谈不上走不走。”
……
裴言刚回到地面,脚下的土地就震荡起来,他微微蹙眉,回头看了眼自毁的基地,正好见到阮沛头上罩着件白袍从出口走出。
他眼中已经仍旧存有固执,罩在白袍下的面庞也苍白无比。
阮沛站在阳光下许久,才抬步走向裴言。
“地下的东西不能现世,这些纸质资料上的内容,足以定论我的罪名。”
裴言顿了顿,才接过他递来的一叠纸张。
阮沛见此勾唇笑了笑,眉目跟着舒展。
“你知道吗?这次,我是想完整留下你的全身神经的,再移植进我制造出来的仿生人里,没有我的指令,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
裴言没说话,阮沛自顾自继续开口:“但我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要是失误了,你会死的。”
“……”这还真发生过。
远处有一队悬浮车快速靠近,后面跟着的,是专门处理极端事件的“星际会”组织车辆。
“大舅夫!”云薇薇轮着小短腿一路直奔裴言,被裴言双手接住抱了起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裴言恢复知觉的右手,想碰却又缩了回去,“大舅夫!你的手真的好啦?!”
裴言淡笑着回应:“真的好了。”
云薇薇亮了眼睛,转头看到罩着白袍的阮沛,盯着他头上突兀的毛发,憋了半天才开口:“虽然你性格很坏,但你知错就改,是个不错的人。”
……
阮沛一直被星际会的人拷上电锁环,感受到手腕上的冰冷温度时,才从即将闭合的车门中回头看了眼抱着女孩的裴言。
他脸上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
很,让人恍惚。
他垂下苍白的睫羽,伸手捂上自己跳动的心腔,回想起女孩那句说他“是个不错的人”,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
她说错了。
他从来都是个坏事做尽的人。
但坏人偶尔做了件好事,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阮沛被星际会带走后,其犯下的不可饶恕罪责,因他一身难得的医学本领,最终被判决为终身监禁,并无偿为中央医院效力。
对此阮沛只是沉默的接受,或者说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他自出生起,就一直是被嫌弃的存在。
突然体会到自身本领有用且被需要的感受,他是十分不适应的。
更让他不适应的,还是负责看管他的那名狱警。
他很年轻,性格也有些腼腆,虽然见面时总是故意板着脸,但阮沛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特殊的对待。
比如,他没吃过的营养剂口味再也没出现过,他忘记补充水分时故意在他面前晃荡喝水,他连续高强度为医院研究时强行按着他入睡……
这些,都是那狱警发自内心而做的。
阮沛时常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