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余光瞥见我哥轻轻地笑了一下。

“哥。”我看着他额头上的汗，“你要不要擦擦汗，不然会感冒的。”

“哦，好。那你帮我拿一下纸巾，在书包第一层。”他快走了两步到我面前，习惯性地让我帮他拿。

我一边走一遍拉开他书包的拉链，帮他找放在里层的手纸，翻到那封粉红色的信的时候，我的动作微微一滞，装作不经意地去看上面的名字。

宋可艺。

我忽然想起来在他们打球的时候坐在我旁边不远处看他们的女生，肖尧示意的那一眼，就是那个女生刚才坐过的位置，而他对我没说完的那句话，应该就是“是我旁边的女生给你哥的。”

还有肖尧的眼神，那分明就是“你小子凭什么有这么漂亮的女生追”的揶揄。

青春就该是这样的，肆意的，自在的，和同龄人一起玩，以及获得情窦初开的异性的青睐。

可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都应该这么完整的，我想。如果是我哥的话，我宁愿他的不那么完整。

我看到过这个女生，在我哥上体育课的时候，我无意识地发呆，透过窗户看见她，她会在自由活动之后安静地坐在阴凉处，偶尔跟身边的伙伴交谈几句。有一回她被她的伙伴撺掇着买水给体育课上跑完步的我哥，结果到下节课上课铃响她还抱着根栏杆用额头一下一下地撞，脸羞得通红。

“小白，还没好吗？”我哥催我，我回过神来。

“好了，给。”我把书包的拉链拉上，把手里的纸巾递给他。

他接过去擦了擦，对我说，“你有没有听见肖尧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嗯？”

“说你很乖。”他对我笑笑，我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他们好像挺喜欢你的，也挺羡慕我有你这么个弟弟的。”

“那你呢？”我几乎没什么思考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在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我的心跳有点加快。

“我当然也喜欢啊。”

喜欢的吗？

是哪种喜欢呢？

我对他又是哪种喜欢呢？

和那个女生对我哥，是同一种喜欢吗？

好像是的。

我拉住我哥的手，跟小时候一样，我哥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回握住了我的手，没有感觉到半分奇怪。我感受着他手掌间的温度，以及他和我同频的心跳。

就是的。我想。

那如果她和我哥在一起了，我哥手里牵着的手，就会变成她的。不可以这样。

“小白？”我哥转过头来叫我，“怎么突然攥得这么紧？”

“嗯？”

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手松开，我要找钥匙开门。”

他晃了晃我紧握着他的手。

“哦。”我看着他在我眼前开门，换鞋，把换掉的鞋规整地放在鞋架上。

“我也是。”我说。

“嗯？没听清。”他自顾自的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放到一边。

“我说”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也是，哥。”

“……啊？”他好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在回复他的哪句话，停顿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

他似乎是想伸过手来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头，但他的手最后还是没有落到我的头上，而是收了回去。

“摸完篮球，手不干净。”他一边解释一边朝我轻松地笑笑。

可是他洗手了的，我看见了。

为什么不摸我的头呢？哥哥。

“我知道，小白最喜欢哥哥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在“哥哥”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