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唳输一局签一张银票,签完还得撒娇似的抱怨一句“姥姥牌技又长进了”,神采飞扬活灵活现,姥姥显然很吃这一套,笑得停不下来,终于等贺唳签了五十万两银子出去,姥姥拍了拍他的手,很慈爱地说:“小鹤儿啊,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特别好!”贺唳神气活现地说,“吃饭能吃三碗!”

林连雀看他这少年意气风发的鬼样子,心说亲娘诶,贺唳待会儿不会把我杀了灭口吧。

“能吃就行,能吃是福。”姥姥说着有些感慨,“当初你来白金汉,你娘特意托人给我带了信,让我好好照看你,好在你也争气,没几年生意就做得这么大。”

接着又叹了口气,“十几岁的哥儿,天大地大地跑了一圈,就知道家里的好了。”

“你今天在兰亭区折腾了一早上,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想家。”四姨姥姥语重心长道,“少年郎精力旺盛是好事,但做事也要讲究分寸,闹得满城风雨的,以后当心吃亏。”

贺唳低头挨训:“姥姥说的是。”

“行了,你去吧。”姥姥挥了挥手,“我和你娘多少年的老交情,她把你托付到我这儿,你要回家,我自然也得跟着把你送回去,要不那娘们儿铁定骂人。”

贺唳特乖巧地应了一声,又听了几句嘱咐,这才带着林连雀走了。

林连雀: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人努力到这个样子,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出门之后没多远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铺子不大,没开门,贺唳从四姨姥姥那出来就恢复了一张死人脸,对着门哐哐一顿敲,边敲边不耐烦地说:“开门!讨债!”

好一会儿那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里头站着个三十啷当岁的姑娘,看见贺唳眼就亮了,伸出涂着丹蔻的指甲,捏捏他的脸,笑道:“小鹤儿你怎么来了?”

贺唳眼一闭头一仰,英勇就义似的,伸着脸让女人捏,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还什么钱呀,咱俩谁跟谁。”女人笑嘻嘻地说,“不早都说好了,等你什么时候回广州,我就带着聘礼管你娘讨你进门”

贺唳:“挺好,下周就走,你跟我回去见我娘。”

女人一愣,“真的假的?”

“真。”贺唳不耐烦地说,“聘礼记得带茶,我娘喜欢喝黄金芽。”

“好说好说!”女人喜上眉梢,“我这就让伙计准备!”

俩人继续往下一家走,林连雀忍不住问:“那谁啊?什么时候好上的?”

贺唳恶声恶气:“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林连雀跟他走到下一间铺子前头,俩人们没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头,后院里有个正在甩水袖的公子哥儿,看见贺唳,立刻眼波流转,做西子捧心状,嘴里咿咿呀呀地说:“贺郎呀”

林连雀感慨:“咱们这儿的癫公真是一年更比一年多啊。”

“你好意思说别人?”贺唳满脸想死的表情,走到院门口,隔着栅栏说,“下周回老家,走不走?”

“贺郎呀。”那公子哥儿伸出个兰花指,娇声道:“你我本是青莲并蒂,何故将我始乱终弃”

“日你爷爷的潘逢声,你再乱改老子写的戏词老子腿给你打断。”贺唳扯着嗓子说,“老子给兰亭区跑一早上了,你家伙计早告诉你了吧?你就说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