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们?的住处自?然不比阿哥们?宽敞,一路排房里?住着七八个伴读,好在人人都有自?己的屋子?,倒也不算艰难。
此时正是午后,年长的阿哥们?还在箭亭上武课,他们?的伴读自?然也去了,所以排房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丹卿一路走到最北面的一间,正是孙天阙的住处。
这些?排房虽然都是西向,可也分个好次,越是中间的越暖和些?,最边上的,特别是最北边这间,少了一侧房子?保暖,又刚好被树挡了窗,即便是午后,也瞧着阴冷。
丹卿进来的时候,孙天阙正歪在窗边的榻上,借着树缝透进来的光看书。
如今已快到清明?,宫里?陆续撤了炭火,他这屋里?只剩下一个炭盆,却也是半明?半灭,提供不了多少温度。
“你这屋里?,好冷。”
丹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既然你在,怎么不生足了炭火呢?”
孙天阙从榻上起?来,就?要跪下行礼,却被丹卿拉住了。
“哎呀,又没有旁人在,你累不累得慌?”
丹卿在他刚刚躺着的榻上坐下,“是不是炭火不够用了?禾苗,叫人多送些?过来。”
孙天阙推辞道:“多谢公主好意,只是每个伴读的炭火都是一样的,旁人能受得,我自?然也能。”
“你是不是傻?”
丹卿气道,“那些?个伴读谁在宫里?无人照拂?我刚过来的时候还瞧见景仁宫的奴才往舜安颜屋里?送吃食炭火呢,也就?你实诚,当真冻着。”
孙天阙轻轻一笑:“我不是也有公主惦记么,都是一样的。”
丹卿是真的无奈了。
这孩子?不争不抢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实在让人容易忽视,却又忍不住心疼。
“你坐这儿,”
丹卿拍了拍矮榻,直言问?道,“我瞧着你上课的时候就?不对劲,是不是身上有伤?”
孙天阙并不肯过去与?丹卿同坐,只是摇头:“没有,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受伤呢?”
果然他不肯让旁人知道!
丹卿干脆直接伸手去拉他,强行将?他按坐下来,然后在他后背上按了一下,果然他立刻瑟缩,明?显是疼了。
“还说没受伤?”
丹卿声?音都大了些?,“赶紧把衣裳脱了上药!不然我就?叫人去传太医了!”
孙天阙顿时红了耳朵,牢牢抓住自?己的衣领,说什么都不肯让丹卿看他的伤。
“你害臊了?”
丹卿却是不肯放过他,“怕什么啊,等夏天的时候,那些?伴读们?都光着膀子?练布库的,你这般害臊,到时候可怎么办?”
孙天阙往后躲闪,可矮榻后面就?是窗,他又能躲到哪儿去?
“你再躲,我可当真喊人来了,”
丹卿故意恐吓他,“到时候就?把你架到外面去,当众上药!”
就?算这个时代人都早熟,可至少也是七岁才分席,而她如今不过六岁,她都不害臊,他怕甚?
她了解他的性子?,今日她若不强行压着他上药,一转头他定然又不肯让旁人帮忙,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待在宫里?是为?了给她做伴读,她又怎么能弃他不管呢?
今儿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得好好听话上药休息!
孙天阙见丹卿态度坚决,实在避无可避,只得说道:“不敢劳烦公主,要不您叫个洒扫的小太监进来帮我瞧瞧,也是一样的。”
四公主年纪小不知道男女之防,可他却很?清楚不该如此。
昨儿一顿家法,母亲打得就?是他心怀妄念,胆敢攀附,如今他又如何敢做出对公主不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