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崔兰因还在偷听旁边桌的闲话,无暇宽慰她。

闲话太吸引人了,还与萧家密切相关。

原是潘家出了手,萧七郎和顾八娘的婚事吹了。

崔兰因把杯子凑在帷帽下,品咂了口?热茶,心想,潘侍中此举兴许是为他新收的义女陆锦儿出气,谁叫那萧七郎踩高捧低来着。

她那夜听到那些话,也十分瞧不上萧七郎,不爱便是不爱,自己都准备风风光光娶新妇,背后还吊着人,好像自己是什么香饽饽。

有?趣的是萧七郎是个能缩能伸的人物,与顾家婚事没着落,就大?言不惭考虑起公主来。

公主齐敏到今年八月就满十七了,寻寻觅觅一年也没有?找到如意郎君,皇帝都替她着急,打着灯笼满建康物色年轻郎君。

“没准哪天?上头那位急红了眼,萧七郎还真能捡到这个漏!”

世家对皇室的态度一直很含糊,支持是可以?支持的,联姻是婉拒的。

从前皇甫氏尚不入他们的眼,现?在的齐氏还远不如皇甫氏呢!

几名郎君都在笑?,唯有?崔兰因撇了下嘴。

纵使公主千不好万不好,那萧七郎也配不上!

崔兰因正?想着公主与萧七郎的事,一阵风吹过,她放在手边的帕子竟给卷了去,飘飘摇摇一路,挂到不远处的矮枝上。

陈媪正?要上前去取,一嬉笑?的郎君“欸”了声,赶在陈媪之?前得意地捻起那方绣帕。

“是谁家小娘子的香帕随风而至呀!”

陈媪一看他华衣锦服、油头粉面还眼下乌青,旁边还簇着两挤眉弄眼的随从、背后跟了好几个打手,肯定不是什么东西。

遂怒目而视,“不劳郎君费心。”

说罢伸手去要,那粉面郎君把手一抬,没让她够着,眼睛滴溜溜转向坐在桌边带着帷帽的女郎。

光线透过薄纱,那曼妙的轮廓逃不过他的法眼,这绝对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年轻女郎。

“那边坐着的小娘子要不要亲自过来认一认这帕子?”他在空中挥了一挥,像狗一样伸出鼻子狂嗅,眯眼陶醉道:“好香啊。”

这可恶的浪荡子!

陈媪脸色变了又?变,四名侍卫也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那粉面郎君身后也有?侍卫,足有?八个膀大?腰圆的大?汉。

若动起手来,小娘子这边恐怕讨不到好处。

茶客们不禁为那弱柳扶风的小娇娘擦了把冷汗,因为她面对的是建康城里最臭名昭著的“寻芳君”,谁挨着他都要脱层皮。

崔兰因没有?起身,只是把茶碗轻轻搁下,笑?道:“还以?为是个俊伟倜傥的郎君,没想到捻起帕子来倒像是我?姊妹呢!”

女郎的嗓音娇甜清脆,好像汁水充沛的果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夹枪带棒,讽刺十足。

那清越的声音在空中绕了一圈,顿时茶铺里嗤笑?声一片。

崔兰因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旁边捧场的人多,她玩心越重,在那郎君脸变成猪肝色后,还道了句:“这位不知道名讳的姐姐,若你真喜欢这帕子,我?送你也无妨,只是切莫像我?这样随意放在手边,若是给那恼人的风吹走了,叫某个不怀好意的郎君捡了去,可是要污你闺德的。”

仅三言两语,就把那郎君的心思勾勒得一清二楚,旁边的看客齐齐睇来,皆是瞧他笑?话。

那猪肝脸郎君气得直哆嗦,狠狠把手里的帕子往地上一丢,正?要抬脚踩上去时,旁边一只手拦住他,“且慢。”

“是小潘侍郎”

“潘侍郎怎么来了?”

众人顿时都更有?兴致了,抻颈探头去看。

崔兰因也扒开垂纱,挑出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