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坦然,更让霍轩赞许,无怪乎连齐云天这三代辈大弟子都对他另眼相看。

闲话两句,霍轩忽忆起一事。他虽无意试探什么,但许多事情总得心中有数,于是淡淡道:“师弟进位十大弟子,那日门中下赐,为兄偶然听得两句,仿佛南浦陆洲与白泽岛如今已是赐予师弟了?”

张衍微微一笑:“正是,听闻这两处原被苏氏所占,如今山门收回,这才重做分配。”

霍轩瞧着他的神情,仿佛真的不知道这两处的来历,当下便也不好多嘴。原以为是张衍依附玄水真宫,眼下看来,倒是齐云天暗中拔擢更多。

当下他也就不再多留,客气叮嘱几句便告辞。

他飞遁而去时,脑海里模模糊糊记起些许世家洞天谈论的旧事,仿佛张衍这个名字,许久前也曾有过印象。

张衍送走霍轩,执着“素岚纱”反复看了看便知此物妙用。霍轩虽未明说此宝效用,但他博文广识,也曾听闻过这乃是一件打磨真砂的上上法宝。有此物相助,一船真砂打磨为精气也不过几个眨眼。不过此物虽好,于旁人却未必多么有用――需知常人一日也未必吸食得满一船真砂精气,这件法宝也不过是省了点水磨工夫而已。

只是眼下却不尽然。

他将“素岚纱”与齐梦娇送来的“金尘炉”搁至一处,不觉就着这件事情细细思索起来。

这“素岚纱”于常人无用,但配合上“金尘炉”的异香,却是能大大地加快炼化精气的速度,一日吸食三船真砂精气也不在话下。他丹成一品,积攒丹煞本需要颇耗费些时日,如今有这两件法宝相助,倒实在获益匪浅,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只是这等事情赶得未免太巧也太好……张衍抽出袖中一直揣着的那道法旨,上面的笔迹工整端正,有种水波不惊的从容。

那日宴会上齐云天仓促离席,他虽心中困惑,但终究没有寻根究底。事关齐云天,他仿佛总是要更谨慎一些,想得仿佛也更多。齐梦娇送来法旨时,他不是不惊讶的,那金尘炉尚可说是齐云天自忖小宴失礼的一点安抚,那命他执掌下院的谕令才是真真正正的意义重大。

他眼下初入十大弟子之位,正缺人脉,执掌下院后,这条路便开阔不少。

齐云天……实在是很清楚他需要什么。只怕霍轩送来“素岚纱”,背后也少不了这位大师兄的示意。

张衍心中转过一些念头,面色阴晴不定,倒吓得旁边还在等他考教功课的弟子战战兢兢。他想罢此间事宜,索性招来下院几位执掌,开始处理一些后续琐屑。如此整顿一番,世家已不敢再妄动,也算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是时候回昭幽天池闭关修行了。

浮游天宫上极殿以下又有七座偏殿,其间正殿主礼,七殿佐以七星为名,历来由上极殿偏殿主司掌。眼下溟沧派此位无人,便由上极殿主,溟沧掌门统领。

摇光殿本是为静心参道所设,位置偏僻,居于七殿之末,殿前有一片开阔空地,两侧供着四象三清。一场连绵了几日的雨还在殿外无动于衷地下着,将一级级绵延向上的玉阶冲洗得发亮。雨水浑浊,暗藏压抑灵机,一滴落在身上便已是投骨生寒,显然是有大能修士刻意布下的法雨。

齐云天端正地跪于雨中,青衣与长发湿透,却始终不曾以术法挡雨,更不曾弯下过脊梁。

“云天,我且再问你一次。”秦墨白的声音于殿中遥遥传来,隔了层雨幕,有些渺茫,“你擅自从首座之位退下,却是为何?”

接连不断的雨水砸在肩头无比沉重,齐云天却并不曾低下头去,平静对答:“弟子自知首座之位不过仅剩二十四年,久留并无意义,自愿让位出缺于宁师弟,以成全宁师弟求道上进之心。”

殿中沉默半晌,秦墨白的声音又起,和煦的反问在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