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梦娇眨了眨眼,揭开一看,目光却不由一变。
“如何?”齐云天仍是那副淡然温文的神色,随手弹出一滴暗蕴灵机的水滴,看着池中白鲤争先恐后地跃起抢食。
齐梦娇自然知道齐云天这一问并非是要与自己商榷,而是想考察自己从这样一道法旨中看出多少玄机。她沉思片刻,斟酌着对答:“如今下院世家猖狂,恩师命张师叔接管下院,又领跃天阁掌阁之位,可见有重整门风之意。再者,张师叔因并非洞天门下出身,一直被人诟病根基浅薄,若能执掌下院,那便是一方人脉所起之处,日积月累,也不逊色于旁的洞天门下。还有便是……”
齐云天转过头来,笑着示意她但说无妨:“便是什么?”
齐梦娇抿嘴笑了――她自小在齐云天身边长大,不似周宣那般总被礼数拘着,也更乐得与他说笑:“弟子总觉得,恩师待张师叔极好。这等差事看似得罪世家,但收获的好处可要多得多,可见是个美差,之前却也未见恩师把这份恩典给过谁。”她收起法旨与金尘炉,却又因为想到了什么,笑容微微一顿,“只是,弟子斗胆一问,恩师此举,可是因为对当年之事……”
“当年之事,为师确实愧疚。”齐云天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弟子会有此一问,“若非为师一时失察,修为不济,岂会连累无辜人性命?但说到底,也只是愧疚。”
齐梦娇眼中似有叹息之意,最后还是颔首道:“恩师的意思弟子明白了,那等事情弟子以后自不会再提,也免得昭幽天池的张师叔误会。弟子这便往走上一遭,恩师可还有什么话要弟子转告张师叔吗?”
齐云天神色柔和了些,仿佛是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一笑:“你张师叔行事自有分寸,无需为师如何嘱咐。去吧。”
齐梦娇领命退下,齐云天倒也并不急着离开凉亭。他拂袖收了笔砚,不多时,就感觉到一股气机落于玄水真宫外。待得逐雨虾将奉上两盏茶,便有一名鲤鱼童子领着霍轩一路过来了。
“霍师弟。”齐云天向着自己对面的位置比了个手势,微笑道,“坐。”
霍轩显然是接到范长青送来的贺礼后便急急忙忙地来了,当下尽了礼数,谨慎落座――他甫一成元婴,世家都还未尽数得到消息,玄水真宫的贺礼就已到了。他如今虽是十大弟子首座,但这重身份在齐云天面前自是忽略不计,论礼也当亲自登门道谢。
他瞧着面前那盏茶,也知道齐云天是有事要与自己详谈。
而齐云天只是微笑着与他寒暄了几句,从恭贺他入得元婴,一路絮絮说到他如今接任首座之位,最后才缓缓步入正题:“说来,霍师弟的请表我已看过了。师弟不拘小节,谦恭自省,实乃众弟子典范,倒教为兄惭愧。”
霍轩肃然正色:“大师兄折煞我了。大师兄斗重山齐,小弟这首座之位才是受之有愧,是以请表免了那些礼数。”
齐云天微笑着抿了口茶,温言宽慰了他两句。霍轩出身寒门,入赘陈氏,虽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出人头地,但难免被人诟病是倚仗了裙带关系。这样的人倒是可以争取一番,眼下且先观察着吧。
“说来,师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霍轩与他说了些场面上的话后,忽转了话题。
“霍师弟请讲。”齐云天放下茶盏,并没有拿捏架子的意思。
霍轩沉吟片刻,终是道:“小弟道行浅薄,愿辟第一峰为府独居,潜心修习,还望师兄恩准。”
这却是有些出乎齐云天的意料,他打量了一眼霍轩,印象里他比自己小上不少,眉目间却有种深邃的疲倦。齐云天今日也并无如何为难他的意思,当下一笑,唤来两个鲤童子,捧上一早备下的十大弟子印信宝册,交付于霍轩:“首座之位如今为兄便交予师弟,印信宝册,法旨文牒尽数在此,虽无尊拜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