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欢喜却也是淡而惆怅的,仿佛不会停留太久。这让张衍不明白。

他很少把心思放在去思考这样的事情上,也很少将目光过久地停留在某个人身上。他所信奉的,是某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坚决,冷硬,一往无回。

“张师弟此番立下大功,那十大弟子之缺,终是着落在你身上了。”齐云天开口时,语气欣慰,那一点笑便如张衍所料想的那样,又回到了一贯的端方矜持。

张衍一笑:“多谢师兄成全。”

齐云天与他站得不近不远,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后,终是道:“先前我曾与你说过那九岳清音一事,如何,可无碍?”

张衍未曾想到齐云天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微微一怔,随口胡扯道:“我曾回丹鼎院问过恩师,言是无碍。”

齐云天却因此略微舒展了眉头:“那就好。”

那就好。

张衍暗自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只觉得这三个字来得莫名熨帖,远胜许许多多嘘寒问暖的字眼。他独来独往惯了,习惯了凭着一己之力去应对一切,也确实稳稳地坐到了,于是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回头,更不记得所谓的“被人牵挂”大概是个什么感受。如今他丹成一品,又即将入得十大弟子之位,而对于齐云天来说,自己是否仍是当初在海眼魔穴初见时那个初入玄光的师弟呢?

齐云天助他良多,他是知道的,只是这个时候回头想想……

“齐师兄,张师弟。”

忽有一道遁光在不远处落下,张衍转过头去,但见宁冲玄手提苏闻天的头颅前来复命。

齐云天的目光在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上一扫而过:“苏氏数千年昌盛,今日终是到头了。”

他言罢,抬头冲宁冲玄一笑:“宁师弟辛苦了,不妨稍事休息,待得此间事了,便一并回门中复命。”

宁冲玄一拱手:“但听师兄安排。”

齐云天点点头,却罕见地沉默了下去。他仿佛是要再说些什么,又仿佛终是无话可说。

张衍依稀感觉齐云天的目光向自己这处看了过来,但当他抬头时,齐云天已是背过身去:“想来你二人应该有不少话要聊……附近的禁制一时半会儿还撤不得,为兄便先行一步了。”

他缓步离开时一袭青衣随风而起,深津涧四面的芦花如白雪纷扬,背影就这么淡漠了下去。

那个瞬间,张衍突然觉得胸膛里那颗脏器狠狠地搏动了一下,痛得狠了,以至于不由皱起了眉。

“张师弟?”宁冲玄见他异样,不觉道,“可是受伤了?我去唤大师兄回来。”

“无事。”张衍放下按在心口上的手。随即想起齐云天刚才借口离开的话,只觉得古怪,苏氏一门再过些许时候,便算得上是全军覆没,何需他再去坐镇?他这么想着,笑了笑,“就算伤着了,用上些许丹药便是,何需劳烦大师兄?”

宁冲玄想了想,终是道:“大师兄对你的事情,从来都是很上心的。”

“……”张衍沉默片刻,觉得这话从宁冲玄口中说出来实在奇怪,“宁师兄误会了。”

宁冲玄皱起眉,陷入深深地思索,思索良久,仿佛仍是不得要领,最后只能放缓的语气开口:“大师兄待你,是不一样的。”

这次轮到张衍皱起眉陷入沉思。

宁冲玄大约也觉得这么一句话太过寡淡,可又不知何为添油加醋。他的师父虽时常将八卦讲与他听,却并未正儿八经地教过他如何才能精准有效的八卦――或许一度讲过,可惜他于此道上天赋有限,不得要领。

他搜刮了一圈词句,发现自己也知之有限,只能说上一些陈年往事:“你与齐师兄虽无师徒缘分,但他对你之事一直记挂着在。当年大师兄听说你的名字后,还特地询问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