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过去了很久,有好像不过顷刻,身后有熟悉的气机落定,有人与他背靠着背坐下。
齐云天没有回头,只默默地睁开眼,接纳这一刻的贴近。云翳不知何时已经散了,明晃晃的月光照在身上,温柔不胜。
“如此良辰美景,道友为何一人独坐在此?”那人背靠着他,问得一本正经。
齐云天从容反问:“道友不也是孤身一人吗?”
那人煞有介事地开口:“贫道本是前来拜见贵派的齐真人,谁知齐真人不肯见客,只得流落此地,教道友见笑了。”
“齐真人日理万机,想必一时事务繁杂,忙得未曾顾上。”齐云天稍稍垂下目光,“或许再待几日,便能得闲了。”
那人严肃道:“可惜贫道有十万火急之事,若不能得见齐真人,只怕要辗转反侧,寝食难安,还请道友务必替我通传。”
“不知是何等大事,竟累得道友这般牵肠挂肚?”齐云天终是微微一笑,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若有烦忧,不妨说来,区区或可替道友分忧一二。”
“此事说来话长。贫道与齐真人少年相识,多年相伴,未曾想齐真人一朝竟是不辞而别,狠心抛下贫道孤身远走,每每思及此事,难免郁结伤神。”那人很是夸张地叹了口气,俨然是一派痛心疾首,“还请道友替我支个法子,如何才能教齐真人莫再轻言离去?”
齐云天仰起头静静地听着,反倒有些出神地望着高处的月色,最后自嘲一笑:“杀了齐云天,你就能永远留下他。”
背后的人像是被这样磨刀霍霍的言辞震撼了一下,随即又仿佛当真顺着他这句话认真分析起来:“此法当真是快刀斩乱麻,不可谓不一劳永逸,实在是像齐真人的手笔。可惜贫道万万舍不得,这可怎生是好?”
“为何会舍不得?”齐云天仍望着远方。
“齐真人之于我,乃是心头血,骨连筋,岂能割舍?”那人振振有词,偏偏又郑重其事。
“值得吗?”齐云天眉尖微动,闭了闭眼,良久,才斟酌着言辞轻声开口,“道友心系大道,前途无限,千百年后再思及今日执着,只怕会觉得得不偿失。”
“值得。”那人答得平静而利落,“若是为了齐真人,自然怎样都值得。”
齐云天茫然地睁着眼,撑在地上的手忍不住想要收拢,却被另一只手用力按住。
“我从前犯了个错误,险些因此悔恨终生。”那人继续说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想悔恨。既然是错误,那就纠正;脱手了,便要抓住。说到底,‘我爱你’这样的话,还是要说出来才是有用吧,不然再聪明的人也都会糊涂的,就算是处处算无遗策的齐真人也不例外。”
他说到这里,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喜欢的那个人,总是把自己想得太孤独了,所以我更得爱他。年少时看不分明,只恨不得带着一腔热血赶赴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烧起一把火,哪怕同归于尽也无妨,后来年岁渐长,反倒思虑了许多无用之事,以至于辗转蹉跎半生。这么多年他其实才是最难过的吧,我把什么都忘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过去,等我想起来的时候……”
齐云天抬手搭在眼前,仿佛是这一刻的月光太过刺眼。
“只差一点就来不及了。”那个人最后这样说道,“所以不能再松手了。”
齐云天久久地沉默着,他放下手,看着远处的云海起伏如浪,就好像看见了岁月更迭的影子。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一双眼睛还能看见,一颗心还能涌出温热的血,他的手被紧紧抓住了,他无论身在何处,这只手的主人都会将他找到。
原来是这样,其实从来都是这样――喜欢谁,当然就要说出来啊,你把心思藏起来,那深情便全然成了无用的石头。你除了磕得头破血流,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