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抬起头来:“你慌了?”

“荒唐。”颜贡真被那雪亮的眼神逼得竟有几分心虚,“你在胡说些什么?”

萧湘撑着一旁的案几努力站起身,将两封文书径直掷到他的脚边:“那好,你告诉我。当初……为何浮游天宫召我入灵穴修行的法旨刚下不久,秦掌门代你向萧氏提亲的庚帖便到了?你娶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颜贡真一愣,有几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竟也那般想我?”

“究竟是我胡思乱想,”萧湘脸色苍白得可怕,唯独唇上尽是咬出的血痕,“还是颜真人本就解释不清?”

那一声“颜真人”终是教颜贡真心火直冒,他自得成洞天以后,世家待他亦是客气,还未有谁敢如此冲撞于他:“解释些什么?本就是没有的事!我不娶你,你道是世家哪个敢娶你?”

“娶我?”萧湘冷笑,打翻案上的鸳鸯烛盏,“你想娶的是我,还是萧氏的扶植?或者说,是那成就洞天的机遇?颜贡真,颜真人,你既然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又何必还要执着于这一纸婚书?”

颜贡真只觉得自己全然不认识面前这个状若疯妇的女人,气极反笑:“婚书?你我之间岂止是一纸婚书?再有一月便是成婚之日,临到关头你还敢悔婚不成?”

“不错。”女人一字一句说得分明,头也不回,径直就要往外走去。

颜贡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心中极惊极怒,咬牙切齿:“走?你走不掉的。你我立过鸳盟,哪怕作废,也还有夫妻因果。”他犹嫌不足,声音更大,“他年就算你寿尽转生,我也一样能把你找回来。”

萧湘甚至不曾回头再看他一眼,声音空空的,格外遥远:“若是可以,我宁愿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曾有半点因果。今生也好,转世也罢,我萧湘发誓,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她甩开他的手,身形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颜贡真气得发抖,转头捡起屋中散落的那些文书。一封封一卷卷,有他与琳琅洞天往来的文书,还有他屡屡向世家投诚的谄言字句,还有她故友们的旧信,字里行间尽是劝说她,齐大非偶,不成良配。颜贡真从不知原来在那么多人眼里,他与她这样一段恩爱,竟不堪到如此地步。

他一把将那些书信撕得粉碎,心中更恨。

什么齐大非偶?如今自己已是堂堂洞天,难道还娶不得一个无人问津的萧氏女?

那么多年过去,原以为还算心有灵犀,临到头来,她竟也这般看他?

她竟不肯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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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的庚帖送到面前时,颜贡真看也不看,径直撕了。

孟至德脾气好,将那些碎片聚拢,搁在一旁,耐心开口:“我去问过了,萧师妹走得突然,唯有她弟弟跟着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她爱去何处去何处,”颜贡真将案上的玉瓶砸得粉碎,“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此事萧氏面上亦是无光,萧真人告了闭关,你还是……”

“我要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颜贡真大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孟至德看着他一双眼睛瞪得发红,到底还是忍不住多问上一句:“夫妻不和本是常事,相互担待几分便也就过去了。贡真,你与萧师妹究竟发生了何事,竟闹到这步田地?”

颜贡真死死撑着额头,疯子一般狂笑着,却又分明暴跳如雷:“她不信我……这么多年了,她竟不信我!”他神经质地环顾四方,歇斯底里地指着孟至德,又转头指向别处,“是谁!是谁干的!是你……还是你!”

“贡真!”孟至德大惊,连忙将他行将崩溃的气机稳住,对方却一把推开了他,癫狂至极。

忽有叹息声响起,一滴清冷水珠不知从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