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走过宁冲玄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有感而发,“为兄是过来人,有些话也只在私底下同你交一句心,虽则不大好听,但道理却是精辟。”
“师兄请讲。”
齐云天站得直了些,手指攀上垂到眼前的柳枝:“世道如局,你我身在局中,皆是棋子。”
宁冲玄抬眼望着那个瘦削背影:“师兄身为三代大弟子,更被掌门寄予厚望,也会有如此感慨吗?”
“会,”齐云天笑着长叹一声,“当年掌门师祖还未坐上那个位置,我也不过是师徒与世家博弈中的一枚棋子。大约我这颗棋子是尚且趁手,也才有机会一步步且谋且算走到今天。”
这话说得似是而非,宁冲玄一时间不知如何接口,想了想,道:“师兄多年来辛苦了。”
齐云天揉了揉额心,似被这句对答逗得有些啼笑皆非。
“张师弟竞争十大弟子之事我自有计较,但师徒一脉如今之际还是属意于你。”也就是那么极短的失神,随即齐云天还是那副从容而平静的口吻,“诸位师长对此事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不是你我所能置喙的。且静观其变吧。”
与宁冲玄又闲话了两句,对方道是还有琐屑事情要回去向师长禀告,齐云天便也不多留他。宁冲玄走后许久,他却又在棋盘前坐了下来。
棋子是上好的玉石,棋盘是精雕的古木,他随手抓了两颗黑子捏在手里,只觉得那股凉意自掌心漫开,像是一?g雪化在了手里。好个张衍,好个丹成一品,只怕不日世家与师徒门下便会有所动作。
那个人这次,是把自己顶到了风口浪尖上。
齐云天这么想着,忽又觉得其实这才是张衍。当初人人皆道他要身死于四象斩神阵,他却敢一人一剑踏破六川四岛;如今世家特地大张旗鼓地准备了品丹大会要灭他威风,他就以一品金丹震得一干人等瞠目结舌无计可施。
只是丹品越高,则壳关越难突破,倒是有些麻烦。
他呼出一口气,松开手手指,看着被拿捏得温热的棋子重新落入盒中,一拂袖,一道气机放出,随即便有执事弟子前来候命。
“去让跃天阁准备好化丹修士所需的衣袍灵符,玉饰佩器,再备上三十八船五行神砂。”他徐徐说着,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法衣的尺寸要比一般弟子的袖口衣摆各长三寸,五行神砂要滤过杂质的。一应俱全了,便直接送去昭幽天池。”
“敢问师兄,可要附上玄水真宫的名义?”
远处一片水光潋滟,齐云天看也不看,合上棋盒,淡淡开口:“不必了。”
长观湛渊和光洞天内是难得的一片肃静,那些莺歌燕舞的婀娜女姬皆被屏退,一方白玉垒砌的水榭亭台上,一师一徒默然相对。
孙至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白玉栏杆,饶有兴趣地眯着眼:“爱徒此去如何啊?”
宁冲玄一拱手,正声回答:“启禀恩师,那张衍丹成一品,夺了品丹大会头筹。”
“……”孙至言揉了揉额角,长叹一声,“为师不是问你这个,是说你齐师兄。”
宁冲玄思索片刻,又答:“齐师兄言道,十大弟子之事皆由师长决断,我等不容置喙。”
孙至言憋了一口气,闷闷地吐出,最后只能痛心疾首地向宁冲玄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两步。宁冲玄规规矩矩地上前,弯身迁就着云榻之那个上少年的高度,让他能拍到自己的肩膀。
“为师让你去打听云天那孩子和张衍的事情,你可给为师带回什么新鲜的八卦?”孙至言语重心长地在自己好徒弟耳边发话。
宁冲玄抿了抿唇,半晌才道:“齐师兄说,他与张师弟的机缘乃是一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
孙至言觉得这话说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