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高左低,路势反弓,不吉。眼下正是阴邪之气丛生之时,你……”

张衍抬手揉了揉额角,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明明是条龙,怎么那么乌鸦嘴呢?”

此刻齐云天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光景――他并不了解人类的建筑内部应该是怎样的布局,但毫无疑问,绝不该是眼下这个样子――百里青殷的身后是一片缓慢沸腾着的血池,有某种力量源源不断得自下而上腾起。这片密闭的空间里,地面上的血迹汇成古老而繁密的符号,似有生命一般明灭不定。

这等法阵,绝非对方一人之力就能布置,背后必定还有大能出手相助。此刻自己身处其中,若不坚守心神,只怕都会生出几分力不从心之感。

“‘门’。”齐云天收回目光,一语道破了玄机,“你想在此地汇聚阴气,打开血魄域通往人世之门。”

百里青殷抚摸着身边一只看不出面目的血魔:“不错。这个地方阴气极盛,是最合适不过的阵眼。可惜之前不知为何,一直有某种伟力镇压在此,教人无从下手。不曾想今日甫一得了机会,倒又教太子殿下寻了过来。”

齐云天笑了笑:“短短一日能结阵到如此地步,足见阁下手段不凡。只是逆天行事,终有果报,阁下还是乘早收手为好。”

他面上一派无动于衷,只在心中不由思量,若是此地已被做成阵眼,那张衍现下……

“收手?”百里青殷轻轻地笑了起来,却不显女气,四周血魔徘徊,只衬得他气概非凡,“如今四角缺一,气运尽在我泉台六域,太子殿下凭何叫我等收手?”他目光微狭,那一瞬间其竟也盛气凌人,“只因为尔等是高高在上的天地之灵,而我等是混沌魔物,便只配永远逗留在那等暗无天日的地方吗?”

他大袖一挥,数不清的血魔自那片血池中冒出,它们各自舒展着身体,发出低吼,聚集到百里青殷四周。

那是某种渴望进食的暗示。

“哦?那就先去吃掉那个人类吧。送上门的祭品,总不能白费了。”百里青殷听懂了那些模糊的句子,微笑间随口下了指令,目光仍落在齐云天身上,“希望太子殿下不要怪我怠慢。”

照明的火焰猛然熄灭,刹那间他身后的血池近乎澎湃地翻涌起来,要将周围的一切尽数浇灌为血色。百里青殷的身形随之隐没在血池中,教人无从寻觅。

齐云天的神色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他似乎并不在意那些不甘的质问,也不在意对手的忽然消失,更不存在所谓的会被动摇。青色的衣袍在这样一片血淋淋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然而那些血色却根本无从靠近他周身一丈以内。整栋楼都已经被百里青殷主宰,对方可以这里来去自如,自己阻拦也是无用。

他并不想把时间耽搁在这里,张衍大约还被困顿在这栋高楼中的某处。先将他送出去以后,再清理这个法阵也不迟。转念间他已拿定了主意,就要变化回原形时,却忽觉肩头一阵剧痛撕扯过身体,阻止了他力量的流转。

之前那晚与人交手留下的伤口偏偏在此时开裂,伤他那人也不知是用了何等手段,竟隐隐压制了他原本的力量――下午与那几只魔物交手,化为原形时他便隐隐觉察到了这种限制。只是没想到还未来得及好生调养,转眼入夜又遇到了这等事端。

齐云天一定心神,却并未因此而有所退让。虽则力量受限,但他一身道术仍在,此刻一振衣袖,立时有水浪激涌而出,与那片血色正面相撞。血水之中依稀有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地面随之震动。被百里青殷留下的血魔疯狂地啃噬着那片阻拦在前的水浪,不给齐云天半点突出重围的机会。

要想破坏那个法阵,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直接摧毁这栋建筑。但是张衍还在这里,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先毁掉那个孕育血魔的血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