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擞了一下精神,自觉许多事情就是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于是当机立断,便一拍法符,往元辰洞天去了。
踏进正殿时,晏长生正懒洋洋地躺在法榻上,一本摊开的道经搭在眼前,挡了大半边的脸,脚边还滚着俩空了的酒坛。
“弟子拜见恩师。”张衍特地抬高了嗓门,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晏长生懒得动弹,索性哼唧了一声,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张衍把神色放得认真而郑重,一本正经道:“弟子有一事需得报与恩师知晓。”
“……说。”晏长生打了个哈欠,长长地拖出一个字。
“弟子昨夜把齐师侄给睡了。”
“食色性也,睡了就睡……”晏长生漫不经心地一摆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一下子把搭在脸上的道经抓开,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你把谁睡了?”
张衍毫无半点惭色:“玄水真宫那位。”
“你小子胆儿怎么那么肥?”晏长生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将书摔到他面前,“翅膀都没长出来就敢飞了,也不怕摔死!”
始作俑者仍是一脸“您看着办”的模样,八风不动。
“……”
师徒这么互瞪了半晌,晏长生站起身,背着手,在原地走了几个来回,最后冷静下来,沉着开口:“收拾一下,跟为师去浮游天宫找你秦师叔提亲。”
秦掌门一口茶呛在了嗓子里。
晏长生本来已经抬起袖子免得他喷自家脸上,没想到自家师弟定力如此了得,居然只是呛着,于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也觉得突然了一点,但横竖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干脆就把这事儿给定了吧。”
“……”秦掌门擦了擦唇角,恢复到一贯的镇定,“大师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晏长生懒懒地一点头:“你看我这徒弟,样貌也是一等一的,溟沧里你找不出比我们爷俩更标志的人来。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我瞧着他和云天还挺般配,这是门好事儿。顺便咱俩正好也把事儿给定了。”
张衍候在殿下竖着耳朵听着,艰难地忍住笑意。
秦掌门拿拂尘轻轻拍开晏长生的手,按了按额角,语重心长地提醒对方:“大师兄,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该问问云天的意见。”
晏长生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于是秦掌门一道法符发出,不多时,殿外便传来一声规规矩矩的禀告:“弟子齐云天奉命前来。”
“进来吧。”秦掌门一摆拂尘,旁边晏长生也勉为其难坐得端正了些。
张衍转头看向殿外。
齐云天一身青衣楚楚缓步走进大殿,长发以玉冠半束,步履间腰间佩饰分毫不响。他来到殿中,向着殿中三人一拜,吐字分明:“弟子齐云天,拜见掌门师祖,拜见太师伯,拜见张师叔。”
那副端庄与从容几乎教人难以想象这就是昨夜那个在他身下狼狈得低泣求饶的人。
“无需多礼。”秦掌门看了眼晏长生,晏长生只抬头盯着屋顶,似瞧着什么极有意思的东西,于是只能由他来开这个口,“今日召你来,是有一桩……私事要同你商量。”
齐云天平静稽首:“弟子洗耳恭听。”
秦掌门又看了一眼晏长生,随即向他笑道:“你入道多年,一直潜心苦修,可有想过要找一名道侣相伴?”
齐云天仍是镇定的模样,得体且有礼地对答,“多谢师祖好意,只是弟子一心向道,并无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