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鲜血溅开的动静,张衍倾身抱住面前这个目光灰败的身影,还未收紧手臂,怀抱便已空了。
――“入灵穴修道,参详上法洞天,若得破境机缘,自然修成大道;但若道心迷失,不得正法……云天,你告诉我,若是不得,你便要随着那些汪洋灵机一并灰飞烟灭不成?”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弟子,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落空的手撑在地上,张衍闭上眼,反复张了张口,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发出一声震荡天地的吼叫。
记忆的光晕还在无动于衷地明灭,它们时而是不知所措跪地拜师的少年,时而又是一团弱不禁风的虚影,从支离破碎的镜面中孕育生出;有人迟疑着开口禀告,言是师姐转生的日子定在七天之后;眉目清丽的少女伏在齐云天膝头,等着被梳理长发。
张衍跌跌撞撞地奔跑过这些虚景,四下寻觅着齐云天的踪影。这里满满的都是齐云天的记忆,却独独没有齐云天存在过的痕迹。
在哪里?大师兄,你到底在哪里?你出来吧,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巨大的叹息声当头罩下,四面的影影幢幢陡然寂灭,有低冷的声音在沉沉诉说:“回去吧,你之来意我已明晰。你身载魔气,以至气机浑浊滞涩,累及道根,一切皆是你强求因果之过,谁也救不得你。天意在上,命理昭昭,你强留因缘之时,就该料想到今日下场。”
谁?谁在说话?
张衍四下环顾,只看见齐云天跪倒在虚空中,双目无光,面前一道飞瀑深邃古伟,不可名状。
“你魔气侵体,不过百年之内便将入心,千载道途一夕断绝,如何对得起溟沧师门?我为祖师遗影,留于此间看护灵穴精粹,又岂会让灵机浪费于执迷不悟之辈身上?你能于灵穴中得成洞天,乃是在斩却心魔的一念间窥得上境机缘,引来灵机灌注,此法可一不可二,如今的你,并无资格再索取此间至纯至臻的灵机。这般咎由自取,你,仍不悔吗?”
张衍蓦地顿住呼吸,那声音吐露的话语他竟一字也听不明白了……就算沾染魔气,齐云天的眼睛不是早已恢复了么,还借得磅礴伟力在身入得象相二重境,所谓百年更是不知过去了多久……这等妄言到底从何而起?
魔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试图唤醒对那一次渡气交合的记忆,齐云天平静的神色背后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这个人明明知道他是始作俑者,却一言不发,宁愿饮鸩止渴也不肯将真相透露一星半点。
――“但若教我知道是何人害你至此,我定不饶他。”
张衍忽然笑了起来,他死死按着额头,渐渐地,那笑声反而成了嚎啕。
原来一切都明了了,是他斩了因果,只余下一朵坐忘莲彼此相牵;可他却连坐忘莲也一并归还,到最后,便成了魔气在他们之间妖娆做结。
他才是罪魁祸首,却懵然不知,只反复疑忌着,怨怼着,自以为是地深情着。
“弟子自然知晓,灵穴伟力,干系山门根本,非是可轻易索取之物。世间万事,自有其因果,也自有其代价,弟子从未妄想过坐享其成。”另一处,齐云天仍在与那无名伟力对答,“弟子斗胆,与祖师做一个交换。”
张衍被某个字眼悚然惊动,霍然抬头。
齐云天字字分明:“为继万载道统,不负先人基业,溟沧欲开人劫,冒天下之大不韪。弟子身是上极殿副殿主,自当为山门成仁取义,万死不辞。恳请祖师借伟力于弟子,暂压魔气,清定灵机,他日人劫若起,弟子自当散尽此身于四海之水,还先人遗泽于九洲天地,以襄助山门最后一程。”
“你虽为洞天真人,又兼四海真水之相,然此间伟力却非是现世之人所能领受。你若执意想要承接这份因果,令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