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天的目光自帘外周宣隐没的身影上一扫而过,随即落在张衍身上。

――这一室的珠光说不清是太明还是太暗,那张永远叫人印象深刻的脸被一袭黑衣衬得疏朗而凛然。那身法衣他之前曾估量着他的身高叫人改长了些,于是那宽袍大袖越见潇洒。那个瞬间,齐云天几乎觉得,并非是这一室明珠照亮了那张脸,而是这个人姗姗地来了,才照亮自己的视线。

他年轻挺拔,意兴飞扬,骨子透着骄傲,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明亮。视线撞上了,便没有办法再挪开。

手指一点点收紧,齐云天知道这不是一个适合仔细注视那人的好时候,于是朗声笑了,打破短暂的沉寂,起身相迎:“张师弟也是来了,来,快来席上坐下。”

他一起身,众人皆不敢再坐,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只能跟着站起来,摆出一副客气友善的模样。

“齐师兄。”张衍拱手朝他见礼。

齐云天趁着这一刻细细地看过他的眉眼,见他一连斗过几场依旧不见疲乏之色,衣上更是一点多余褶皱也无,便知最后杜德那一场他只图平手,未尽全功。一眼看过,他点点头,便稍微转了视线,以目示意范长青来安排,自己转身回到了正中高位主座坐下――他无意替张衍招惹更多蜚短流长,范长青自会处理得很好。

范长青赶紧上前与张衍闲话起了当年情分,自然也不忘将那些洞天门下一一介绍一番。有齐云天在,自然无人敢给张衍脸色看,被介绍到了也只有堆出笑来尽了应尽的礼数。范长青边说边领着张衍在下首落座。那位置并不算靠前,但也不是最末,与孙真人门下另外两个化丹弟子在一处。那两人已是皓首白发,可见老态,却精神矍铄,一见了张衍便拱手问好,显然是对他今日的大显身手佩服至极。

众人貌合神离地又客套几句,渐渐的,舱内便安静了下来。

齐云天本是稍微有些闲散地支着额头,等着那些琐屑话语淡了声音,这才直起身看下去。他目光平淡而温和,一个个看过去并未有多少严厉之意,却叫人不敢对视。

正德洞天门下唯有自己与范长青、任名遥三人,自然,任名遥已不可用;长观洞天门下除却宁冲玄以外,剩下两名化丹弟子元寿将尽,想来也是等不到下次大比了;余下的十几二十人里,除开张衍,便尽数是微光洞天与元贞洞天门下。至于洛清羽与庄不凡二人……齐云天不作声地微笑,总归都还在拿捏之内,无需在意一时得失。

“今日召诸位师弟来此,乃是告知你们,自明日始,至七日后,众弟子不得师命,不得自行出战。”他沉声开口,字句缓而清晰。

“什么?大师兄,这,这是何意?”意料之中,有人不觉惊呼出声。伴随着这样突兀的话语,舱内众人纷纷交换着困惑讶异的眼神,窃窃私语起来。

齐云天垂着目光依旧微笑,虽不曾开口,却已足够让那些议论之人胆战心惊地噤声。有几人显然是颇得洞天真人看中,知道一些大比内情,偷偷瞧向宁冲玄所在的方向。后者自闻得齐云天所言后,也只是挑了挑眉,随即面色如常地端坐。

“宁师弟,想必孙师叔也与你说过,此次大比,你也无需再去争了。”齐云天转而看着宁冲玄,知道他终归有些不甘,安抚了一句。

宁冲玄点头,起身正色答道:“师命不可违,既是恩师所言,那冲玄身为弟子,自当遵从。”

如此,那便只剩……齐云天的目光不易察觉地扫过张衍,但见张衍含笑正坐,面色如常,眼中却有思虑之色。

齐云天知道众人必定心中忿忿,此番师徒一脉只扶持宁冲玄一人,已叫他们做了陪衬,若此番宁冲玄不得上位,则下次他们依旧只能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不过,便是没有这些事端,自己也断不会看着微光与元贞洞天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