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一句,却笑得更是得体,仿佛只是闲话家常:“那张衍是何等怙恶不悛之人,自当严惩不贷才是。上人只是心系九洲,不愿见其放肆罢了。倒是梁掌门为了那张衍亲身到此,开口要人,仿佛倒是兴趣更多的样子。”
对面毕竟乃是一位凡蜕上真,又兼魔宗六派之首,他自然不好似以往那般借力打力咄咄相逼。若真要论起来,魔宗此番与玉霄乃是站在一处,实在犯不着多言开罪,然而那张衍身上毕竟曾被着落过一星三曜之术,一旦落到旁人手里,谁也保不齐会否节外生枝。再有便是那等残暴诡谲的魔道功法……
思及那狰狞凶狠的魔相,仿佛刮入殿中的冷风都带了血腥味。周雍不易察觉地打了个寒颤,悄悄瞥了眼溟沧派空荡荡的席位。
不应该啊……
“梁掌门匆匆而来,急着除魔正道,实在是较德焯勤。”戚掌门终于开口。
梁循义笑了笑,阖上眼目,略抬了抬手,一旁元蜃门掌门薛定缘温言笑道:“劳戚掌门垂询,今日我等来此讨要张衍的处置之权,原是有缘故的。”
“还请赐教。”戚掌门对这等故弄玄虚的说辞颇为不喜。
薛定缘抬手间放出一道飘渺无定的灰黑虚影,那虚影先是在殿中绕着诸人盘桓一周,而后其势忽然汹涌,眨眼间演化为一颗魁伟头颅,十二只眼目红得滴血,四面尖锐的骨刺如荆棘丛生。
那头颅张口厉喝,声如洪钟,一时间震得宫坛动摇,而后又在余音落定时化作烟雾四散无形。
众人俱是识得,这便是方才那现世的魔相,只是徒有形表,未得其间毁天灭地之威罢了。
“不瞒诸位,此魔影乃是我等自‘心象神返大灵碑’所得。”薛定缘轻叹一声,不住摇头,“先前那魔相出世之气机是何等阴邪毒煞,诸位想必都已见识到了,如今贫道所演,不过一点表象罢了。起先那魔相的来历任我等如何推演,都根脚不明,直到借大灵碑反复演化推敲,这才窥出几分端倪。”
他向着天上一拱手:“仰赖陵幽祖师远见卓识,留下一本秘藏,其间恰有关系这魔相之言。据载,那等邪魔功法极是阴毒,若要修成,必得吸食我等灵门中人的功体血肉,以补得自家修为,而后方可炼化魔相一尊,与之相合一体。以魔相煞性,莫说翻天覆地,只怕是毁天灭地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祖师虽未曾详说此乃何等功法,却在最后以血留批八字――修此道者,天降劫数!”
那八字钉在众人心上几乎见血,殿中一时死寂。
“尽是惶惶人心之言。”庞真人紧抿着唇,半晌后终于冷冷道,“所谓‘劫数’,只怕也不过是尔等的欲加之罪罢了。”
薛定缘不以为忤,反是颔首:“庞真人审慎,对方毕竟乃是溟沧派渡真殿主,若无十足把握,我等岂会造谣指认?”他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只红玉小碟,其间盛有白气一缕,精纯无杂,“诸位真人请看,此物唤作‘洗心盏’,可辨气机清浊利害,显气数祸福吉凶,若遇至凶至煞的魔气,更会焚黑焰示警。今日当天下同道之面,我等一并验过,若那张衍当真乃是祸世劫数,还请诸位与我等同上溟沧,请其交出魔物,以安九洲之心。”
戚掌门沉吟片刻已有决断:“薛掌门请。”
薛定缘打了个稽首,手指微动,那洗心盏便自己飞出殿外,就要向成江附近着落。此刻虽然魔相已消,但四面必还有气机残留,足够供这法宝一验。
殿中诸人尽数向着殿外观望,俱是专注至极,不漏下那洗心盏半点动静。
眼见那洗心盏就要到得魔相现世之地,薛定缘甫一催动宝物,脸色却陡然一变。
梁循义同时睁眼,一声冷喝:“何人毁我灵门至宝?”
随着这一念而生,劫水霎时荡出无数虚实不定的魔头,争相恐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