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玉霄派地界蛰伏半载,几乎甚少见到有玉霄弟子在外行事。此人也是前些日子机缘巧合间,意外救下的。她那时重伤垂死,请弟子送她的元灵至摩赤玉崖,但弟子细思之下觉得其中有诈,索性便携其元灵直接回返门中,请恩师处置。”
齐云天冷眼注视着那团元灵,敏锐地留意到他话中的细节:“有诈?”
关瀛岳静了静,终是颔首:“是。此女与……与那骊山派周佩依稀有几分相像,言行之间更是神似。事关重大,不敢有瞒恩师,弟子先时确实被其所蛊,有几分恍惚,直到去往摩赤玉崖的中途才陡然醒悟,如此凑巧,只怕是有人刻意设计所致。”
“周佩之事,知晓的人不过寥寥。能刻意用此事设计于你的,也唯有那周雍一人罢了。”齐云天听他主动坦白,不置可否,只抬手以大法力擒住那团元灵,看过片刻后拨向一旁,“他料定我身边能信能用之人不多,眼下最有可能驱遣在外的,便是你与周宣二人。若能引你去摩赤玉崖,将你扣下,那他便是占了一重先机,可以掣肘于我。你做得很好。”
“弟子惭愧。”关瀛岳低下头去。
齐云天平静地打量他片刻,忽然道:“你闭关数百载,倒沉稳了不少。算起来,自勒令你闭关,到先前遣你往玉霄地界一行,你我师徒多年不见竟也未曾好生聊过。今日正好你从玉霄归来,便与为师说会儿话吧。”
第577章
关瀛岳坐得端正了些,规规矩矩答了声是,就好像还是那个初入门墙的下院弟子。
不知是否是太久未曾相见的缘故,他只觉得今日的齐云天有别于他印象中的那个样子。殿内光线黯淡,唯有那团元灵明明灭灭亮着稀薄的光芒,齐云天端方平静的眉眼被照得有几分罕见的柔和。
然而他却隐隐有些不安,好像大雨就要落下来了,可是飞鸟却找不到安栖的巢穴。
“恩师……”
“喝茶吗?”齐云天笑了笑,仿佛很是随意地问他。
关瀛岳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才不算失礼,只得尽量妥当地开口:“一切听凭恩师的意思。”
齐云天也不在意他的局促,随手一招,铺开茶具,开始不紧不慢地拣茶煮水。梨枝入火,溅起一点燃木的烟香,小炉里的水静静地等着沸起。他摆开两个茶碗,与对面的青年闲话:“说来惭愧,你是我门下大弟子,为师却还从未与你煮过一碗茶。”
关瀛岳忙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岂有让恩师替弟子煮茶的道理?弟子……”
齐云天笑了一声,微微摇头,在一屉茶笼中挑拣着茶叶:“为师少时出身士族,得族中长辈耳濡目染,习过几分茶道,只是不甚精专。后来入了道途,偶尔以此法暂做静心消遣,久而久之,这才悟出几分门道。”他拿捏着火候,目光在氤氲的水汽间显出难得的润和,“不曾想这点手艺倒是阴差阳错讨了长辈的欢喜,就连我那于享受一途素来眼高于顶的损友,也得道一声服气。”
“是,弟子听渡真殿主说起过,恩师煮茶,韵高致静,似玉者琢而为器,琴者弦而合音,茶水炉碗尽得其用,用得其妙。”关瀛岳的目光忍不住被齐云天指尖青翠的叶片吸引,小声开口,“弟子还是第一次见恩师煮茶。”
“年轻时闲居玄水真宫,倒还有几分煮茶观花的雅兴,后来年岁渐长,入得洞天,这等闲趣,倒确实不常有了。”齐云天看了眼一旁隐隐将沸的水,以梨枝拨弄了一下炉火。
关瀛岳有些惭愧:“弟子不通此道,也不知如何品评,实在是辜负了恩师的好茶。”
“人生在世,总是在所难免会辜负一些东西。”齐云天淡淡道,“还记得为师收你为徒时,与你说过什么吗?不要为了别人的期许而活,那样会很辛苦。”
关瀛岳紧抿了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