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法相,直往上参殿去。

凛冽的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衣袖翻飞似扑棱棱的飞鸟。周雍只觉得那种名为“活着”的感觉又一次灌注全身,只教人心头雀跃而满足。

“弟子拜见上人。”他入得上参殿,走过一殿明晃晃的烛火,照例在玉璧前跪下身去,郑重一拜,“多谢上人开释之恩。”

玉璧上依稀显露出一个模糊人影,灵崖上人冷沉的嗓音回荡于殿中:“起来说话。”

“是。”周雍恭恭敬敬地答了,站起身来。

“你可知,我为何要放你出来?”灵崖上人淡淡道。

“无论上人有何吩咐,弟子都当为上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周雍对答如流,神色极是诚恳。

灵崖上人微微一哂,似对他的言辞不屑一顾:“那日我交代与你的事情,你筹划得如何?”

周雍拢于袖中的手稍稍收紧,旋即又松开:“弟子确有一二想法,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不敢擅作主张,还需上人斟酌决断。”

“你且说来。”

“弟子以为,齐云天与张衍俱非善与之辈,且又诡计多端,若要一了百了,需得下一剂狠药才是。”周雍沉声开口,“尤其是那齐云天,如今愈发自矜身份,几乎不露面出手,事事藏于幕后,要设法引他离开溟沧,更是难上加难。除非是涉及动摇山门根本的大事,否则很难勾得他亲自出面。”

“哦?”灵崖上人冷笑,“你道是溟沧的根本那么容易动摇?”

周雍从容一笑:“齐云天此人,最是多疑。但凡有对手有一分的可能,他便要备下十分的防范。我们当然不需要当真对溟沧做些什么,只要教他觉得,我等可能有所动作,为求万无一失,他也必要出面确认一番。”

“你欲以何事为引?”灵崖上人知他用意,淡声发问。

“弟子斗胆,”周雍伏身跪拜,“请上人祭出玄空真一玉崖。”

殿中气氛陡然一冷,少顷,灵崖上人才再次开口:“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万载以来,南崖、中柱、北冥三洲具已被玉崖着落,唯独在东华洲,因受诸派掣肘,一直未能如愿。”周雍无有退缩之意,抬起头来,“若能以玉崖暗改东华洲地脉,引得溟沧警觉,齐云天便是再有明哲保身之心,也不敢对此轻疏大意,必要离山查探。只要他与张衍出得溟沧,有先前的布置在,自然能将其一网打尽。”

玉璧之上的人影斟酌良久:“准。”

第573章

周雍自上参殿缓步推出时,只觉得脚下发软,或许不过是跪得太久,双腿发麻。

他扶着殿外一根雕画着浑象北极图的玉柱喘了口气,庆幸自己终于从那令人窒息的问话与对答中解脱。他反复摩挲着左手拇指上那枚玉扳指,目光随之落在右手小指的玉戒上――乌红的玉料剔透而明净,只是勒在手指上莫名地有些发寒。

日落时的云霞一片惨淡,余晖蔓过脚边时容易让人想起脏了的血。

周雍面无表情地望着那片云霞滚火,过了许久,才渐渐地寻觅到一丝坚持下去的气力。他努力弯起唇角,试图还原一贯懒散的微笑,却始终有些力不从心。但他必须得笑起来,这样才能掩去一切不合时宜的阴郁与冷锐。

“你在做什么?”

周雍正努力拿手指撑起嘴角,就听得一旁有人讶异地发问。他连忙转过头,终于在这一刻被唤醒了逢场作戏的本能,露出应有的笑意与对方打了个招呼:“四表姐怎么来了?”

周如英听得这一声“四表姐”气便不打一处来,皱起眉随即又道:“雍师侄是何时出关的,怎也不向门中报备一声?”

周雍笑道:“是我混忘了,接了上人的法旨便只顾着过来听训,四表姐莫怪。你现在既已见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