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冷静地观察了一眼那摞足有一人高的文书,沉稳有度地吩咐下去,“我有要紧之事需得闭关,这些便送去洛长老处,如今乃多事之秋,我允他便宜行事。”

景游喏喏地应下,小声道:“那方才上极殿那厢来人,说是齐真人请您过去一趟,可也要一并回了?”

张衍转身的脚步一顿,下得高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哎哟……老爷,您又不闭关啦?”景游小心翼翼地发问。

张衍眉头微皱,随即端正了神色:“齐真人相召必是事关山门,岂容尔等如此玩笑?”他一甩袖袍,大步往外走去,“我过去一趟。”

“是是是,恭送老爷。”景游连忙从善如流地改口。

张衍到得上极殿时,齐云天正端坐于案前,支着额头小憩,比渡真殿只多不少的文书垒在四面高悬的白玉浮台上。想来这一月,他二人俱是一般,被俗务扰得难以脱身。他将齐云天手中摇摇欲坠的朱笔轻轻抽出,搁入笔洗,随即回到渡真殿主的位置坐下,静候对方醒来。

他并无等候太久,案前便传来齐云天醒来的动静。

“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便先再休息会儿吧。”张衍见他倦倦地揉着眉心,低声劝了一句,“可是祭炼神水禁光消耗的法力还未尽复?”

齐云天模糊间便觉得张衍已是到了,只是实在睁开不开眼,眼下将醒未醒,听得张衍的声音,才终是挣扎着醒来,若无其事地笑笑:“原道是不过多祭炼一滴,料也无妨,如今倒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张衍起身去到他身边坐下:“那就不该勉强。你这上极殿副殿主也不差丹玉,凡事还是当以先保全道体修为为先。”

“非是勉强。”齐云天虚握了一下他的手腕,“陪我坐会儿吧,正好有事与你说。”

“你说。”张衍端起案上那盏凉透了的茶水瞧了瞧,转头倒了,从袖中摸出先前丹鼎院送来的新茶,引来沸水,重新沏了盏热茶推到齐云天面前,“先对付一下。”

齐云天接过茶盏笑了笑,低头抿过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祖师堂如今还剩下几件真器法宝,师祖的意思是,要你我拿个主意,分赐给门中几位真人。”

张衍琢磨片刻:“若说洞天真人,如今门中已是有十数人,加之牧真人出关后便算是又添一位。不知那些个真器还剩几件?”

齐云天在他手背上轻轻写了一字。

“七件么?”张衍按住他的手,“那倒确实有些麻烦,无论你我如何安排,总归是要落个不是。”

“所以此事,绝不能由你我来安排。”齐云天稍稍偏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张衍听罢,低低一笑:“这是个好法子,也是场好热闹。”

“那就让他们闹一闹也好。”齐云天按了按额角,“闭关多年,我倒也想看看世家那厢可还四平八稳。”

七日之后,上极殿传出法旨,召集门中诸真一聚。

因法旨乃是齐云天所下,是以萧真人特地早到了一步,想试探对方口风。随之甫一入殿,便见殿上除了齐云天外,张衍竟是也在,他只得规规矩矩见礼,客气寒暄两句后退回世家的席列落座。

“说来,先前的大比,听闻萧氏又出一俊才,得十大弟子之位。”齐云天仍是和煦一笑,与他闲话家常,“我闭关多年,还来得及未向萧真人道贺。”

虽是多年不见,一开口倒还是经年未改的笑里藏刀。萧真人心底对这位上极殿副殿主实在是忌惮,毋论旁边还坐着一个张衍。需知早些年,这两个人哪怕单拎出来一个,便已教世家头疼心绞,恨得咬牙切齿……如今眼睁睁看着他二人先后跻身洞天,入主上殿,咬牙切齿是不敢了,只盼着不被秋后算账,晚节不保。

“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