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光法胎隐隐也觉察到对方与自己硬撼法力的同时似在施展某种手段,却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它占得那青衣道人的躯体后,只觉对方与水法相洽得无与伦比,如虎添翼,只管将法力稍加敞开便已是惊天动地之威。谁知眼下与这玄袍道人对阵,它调转全部可御之水,竟丝毫占不到上风。

它乃是杀伐斗战之心所生之物,知战而不知退,当即召来万千流水抵御招架张衍的法力。然而它还未来得及如何志得意满,张衍的气机便在一瞬间无影无踪,连带着那遮天蔽日的法相一起消失在了它的眼前。大浪陡然扑得一空,它所有的顾盼自雄都没了着落。

禁光法胎有一瞬间的茫然。

但下一刻,所有的茫然都被惊惧所取代,如果身为死物的它当真能明白这种情绪。张衍的气机并非消失了,而是刹那间充斥了整片天地,剑光泛滥而来,将它召集的水浪一次又一次杀死――那些被剑光穿梭而过的水浪再也无法汇到一处,只能冰消雪融地溃散开来,跌得粉碎。

它企图回救,一股强悍的力量却陡然扣住了它眼下这具身体的肩膀。若它还只是一缕光华,自然可以从容脱身,但此刻寄生于齐云天身上,这具身体反成了困住他的枷锁。

张衍蓦地在它眼前现身,手中无边无际的剑光被一柄水色的薄刃取而代之。

禁光法胎忽然意识到不好,企图从齐云天的身体里挣脱,然而一股绵长柔韧的力量却涌了上来,将它牢牢锁在体内。

北冥真水化作的薄刃自齐云天胸前贯穿而过,四方大浪陡然一静。

无形中似有什么力量被击垮得溃不成军,一道青色的光华挣扎着自齐云天身体里逃逸,再如何不甘不愿,却终究还是精疲力竭,只能老老实实地向下跌去,重新沉入为它划出的那一片江河。

薄刃重归为水,就此散去,不曾再齐云天道体上留下半点伤口。张衍将他坠的身形稳稳抱住,回转一旁的山崖。

齐云天醒传过来时,便见张衍设了法榻,端坐于崖前,出手在江河之中调度法力。他凝神细查之下便知,那禁光法胎已是被张衍彻底击溃驯服,眼下正有气无力地游曳于水中,借着外界渡来的生机苟延残喘。

小界里的天色半晦半明,眼下虽是醒来,身体却仍带着沉沉欲睡的疲倦。齐云天却不肯再闭上眼,扶着额头自榻上坐起,迟疑片刻,还是稍稍侧身,靠上张衍的后背。

“醒了?”张衍感觉到身后微微一沉的力道,回头冲他笑了笑。

齐云天淡淡应了一声,枕着他的肩胛,压下那些身体里嗜睡的渴望:“可还顺遂么?”

“那禁光法胎毕竟蠢顿,你我联手,何愁不能拿下?”张衍因专注于输送法力,暂时无法腾出手来,索性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方才之事,“水乃不争之物,它却只知与我正面相抗,不懂变通,不过几个来回便被我寻了破绽,败下阵来。”

“你道是每个死物都能如……”齐云天漫不经心地一笑,话说一半却又顿住,皱了皱眉,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张衍知他想到了谁,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转而与他说起别的:“你这次睡了七日有余,可是那一剑……”

“我与你说过的,那一剑乃是北冥真水所化,伤不了我。”齐云天抬手按上他的肩头,带了些许宽慰之意,“不过是先前祭炼法胎虚耗的法力未曾尽复,眼下已是无碍。”

张衍依稀听出他话语间的倦意,将法力运转过一个完整的周天后转而继续又一轮补足:“再睡会儿吧。”

齐云天靠着他,闭了闭眼,忽又想起一事:“你之前说,霍师弟留于西海海眼的火口之下修行?”

张衍颔首:“放心,临行前我已与他约好,他当能在开劫之前回返。”

“开劫……”齐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