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刀,谁能奈何?无可奈何。
苍白的梨花飞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洋洋洒洒的雪,有人穿过这片雪分花拂柳而来,黑衣深刻凛然。
他对他说……他说啊,我自当护得师兄周全。
那身影一直横亘在那里,不敢上前的却始终是自己。
这样短暂的句子居然还留有余温,足以化开那些冰凉的过往。是否正是因为一度太过艰难,也太过倔强,所以才会承受不住这一瞬间的柔软?世事本就无从讲理,因缘总是那么猝不及防而又步履蹒跚。
梨花一点点化作灰烬簌簌落下,那熟悉的面孔最后留下的神情仿佛是微笑着的。
有一阵皆一阵的冗长钟声响起,齐云天自梦中醒来,天一殿内仍是昏暗而寥落的。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低头时发现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截石青色的布料。
他略有些自嘲地笑笑,收起那截布条。他已经许久不曾梦见过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镜花水月,不过一场大梦,梦中再如何,总归是要醒过来的。
“真人,望星台钟声已起,十大弟子已至其七,车驾备好,随时可以启程。”
殿外传来童子恭敬的禀告,齐云天缓慢起身,长袖一阵,万千水波奔流拥簇而来,随着他一并步下高台,往殿外走去。
是了,今次大比,张衍归来,宁冲玄意欲争位,世家尚自留着底牌,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这才是眼下最需要去筹谋的事情。至于那些二十多年前的陈年往事,不过一场梨花落尽春又了,无需再想,无须再提。
第56章
十峰山乃是鸿烈陆洲一处奇景,相传这十峰本为一山,坐落于风水险恶之处,多亏祖师出手,为改其造化,便以大神通剖为十峰,围出一片玄奇之地,反倒生出“见龙在田”之相,成了门中大比之地。
大比前二十日乃是明气弟子之争,紧接着是玄光境之斗,比之后面关乎师徒与世家之局的化丹境之战,倒少了许多腥风血雨,不过些许暗涌,也多在一些长老辈间。
齐云天端坐于墨盘龙蟒锁厢车中,膝上摊着一卷范长青送来的文书――上面将明气玄光的比斗说得详尽,末了附了头名的名字。刘雁依……倒是有其师必有其徒,齐云天合了文书略微一笑,转头看着远处海阔山遥之景。
望星台响钟,那便是召集参加大比的弟子前去闯关破阵,唯有突围而出者,才有一往十峰山的资格。齐云天支了额头,阖上眼,仿佛仍有些半睡半醒的倦意,一路穿云而过的凛冽劲风卷起他脚边逶迤的衣摆,上面的伏波水纹仿佛浪涌。大比毕竟是门中要事,他亦得正装出行,一身伏波玄清道衣宽大欲飞,腰间束着云纹织绣的丝绦,与如云大袖一并堪堪及地。玉冠束起些许碎发,余丝仍是披散在身后,总归是一副庄重端正的模样,不会教人挑出了差错。
他阖目小憩了片刻,蓄了些精神,遥遥地感觉到几缕傲然气机,不觉睁眼看向远处。
飘渺层云被水浪破开,十峰之上八道光华熠熠生辉。化丹境弟子自然不会有洞天法相那般磅礴之景,但丹煞外泄,门人齐聚,也能撑出一派赫然气势。
齐云天稍微换个姿势,目光落在第二峰上那片映日烟霞下。那瑰丽之景不似其他几峰那么张扬,却毫不输阵。看来他闭关的这些年,霍轩亦是精进不少。再过二十四年,三百六十年期限一到,自己自首座退下,世家怕也是准备要扶此人上位了。
这确是桩麻烦,不过霍轩此人,倒也还有些文章可做。至于其他人……他虽久不出玄水真宫,但门中大小事宜心中尽都有数,如今只消看上一眼,良莠优劣便已知大概。
齐云天刚要收回目光,却瞥见十峰包围间竟还有两道气势不输峰头的云驾,有一袭黑衣傲立其中,煞是好认。
心头略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