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都是命,认命就是。”颜真人随手将竹枝插入面前的玉瓶中。
“你……”萧真人一时无言,只得摇头,有几分怒其不争,“你洞天千年,怎地最后落得个这副心灰意冷的模样?这般好的局势在前,都不能让你多生出几分与天争命的心气吗?”
“争什么?我争了大半辈子,争到了什么?”颜真人嗤笑一声,背靠着立柱,神色忽又有些恍惚,“洞天……是啊,我都已得成洞天那么多年了。她若还在,也不知道能否入得此境?”
萧真人微微一怔,忽地收口不再言语,半晌后才道:“她若还在,必也不想见你这个样子。”
老人疲惫地摇头:“不,她是不想再见我。”
“……”萧真人深深一叹,“冤孽,当真是冤孽。”他站起身来,似无奈又似自嘲地一笑,“世家大好的前程传到我等这辈,只怕当真是无有指望了。你可知在我来时,杜氏送来消息,杜师兄只怕也无练就元胎,入得象相三重境的可能,就算过了人劫去往他界,转生故去也不过数百载之内的事情。陈师兄去后,陈氏是何模样你已是见过了,他日没了你我,萧氏颜氏又该如何在门中立足?这些年念及人劫当前,需得山门上下一心,同舟共济,可人劫之后,世家总该有世家的打算。”
“晚了,”颜真人阖上眼,“从那吕钧阳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得成洞天开始,你们就该知道,这溟沧,终有一日,再不需要什么世家与师徒一脉分庭抗礼。我那位掌门恩师不动世家,也是算准了我等气运将近,等着我们自生自灭罢了。”
萧真人深吸一口气,终是不愿继续这场谈话,转身就要散去分身化影。
“萧真人。”沙哑的声音忽地在他背后响起。
“如何?”萧真人转头,心中却知他必不可能改变心意。
颜真人浑浊的眼目中有一种与悲喜无关的情绪:“世家,是溟沧的世家。若要保住世家,便先要在人劫中保住溟沧。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萧真人神色一凛,虽不置一词,但最后到底还是颔首认同:“韩师兄与杜师兄那里我会去说,只盼他们也能看得如你一般通透才是。”
览冥海界乃是昔年二代掌门所辟的闭关参修之所,后又引来紫清灵机养炼布置,几经打磨滋润,终于得成一片灵山秀水。小界中景象皆随法力变化,要山拔山,要海成海,可演化一切法门所需的天时地利,素来只有掌门才可入得此间。
海天之间有一座浮岛高悬,其上道宫巍然,殿宇庄肃,俱是比着浮游天宫上极殿的规制所立,以做修持调息之所。
张衍随手披了衣袍,立于偏殿外的台阶上,极目远望这片无垠界域。灵机流转刮起微凉的清风,风中掺着海浪的水汽。
他观望良久,直到海面上忽地掀起一点波澜,好似浪潮苏醒,这才踏着云阶,往正殿行去。这半载以来,他都守在偏殿护法,齐云天则在正殿清修调养,恢复祭炼禁光法胎所耗去的法力,今日得见四方海水惊动,想必是到了出关之时。倒快得教他有些意外。
正殿前,一个青色的影子端然而立。齐云天披散着长发,亦不曾着在外时锦绣繁密的法衣,只一件清简长袍加身,淡如烟云出岫。
张衍于台阶下抬头看着这样的齐云天,有些怀念他这般不以玉冠束发的模样:“大师兄调理得可好?”
“有劳渡真殿主护持,一切顺遂。”齐云天抿唇微微一笑,缓步而下,宽大的衣摆曳过台阶。
张衍借着此刻洒落的天光细看了他的脸色,见确实已是气机丰沛,精神饱足,这才安心,牵过他的手握了一握。
齐云天没有拒绝指尖的暖意,轻声开口:“教你久候了。”
“若是等你,怎样都不算久。”张衍稍稍低头,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