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剑忽地发狠,终是压过了对面一寸。还未等齐云天意识到自己已接下了这第十二剑,四周所有的压迫尽去,他整个人无法挣扎地跌入苍白的光芒中。

“小子,交出钧阳气,我便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齐云天只觉得自己重重落在了一片水泊中,嘴边依稀尝到了泥土的味道。他低低咳嗽着,撑着长天剑起身,却顾不上收拾狼狈的形容,只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面前新的强敌。

“太师伯……”

黑衣的男人再过多少年似乎都是那副笑睥天下的模样,他光是站在那里,便没有人能与之争锋。

脑海里那根弦紧绷得开始发痛,思绪浑浑噩噩了一瞬,又在痛苦间逐渐清明。

不应该意外的,虽然不曾真正交手过,但这个男人,确实是他景仰追逐了许多年的,渴望一战的对手。

很小的时候,跟在这个人身边,他便见识过那样嚣张狂妄的斗法,钦佩且崇拜。男人活得那样潇洒恣意,不忘转头数落着他的循规蹈矩。于是他一度天真地以为,那是自己还不够强大的缘故。若是修为足够,是否就能从心所欲,是否就能……做一回自己?

齐云天擦去脸上的泥水,站起身来,与晏长生对视。

这片荒野上下着细细的雨,那个男人还是旧日英俊傲慢的面孔,立于雨中,盛气凌人。

齐云天忽地笑了起来。

真的要事到如今才能明白,自己这多年其实都只是在缘木求鱼。从前的时候追逐力量,以为强大了就能无所不能,就能做真正的自己;随之山门大变,死地逢生后,方知力量的单薄,于是又去追逐权利;如今,权利已是他随手可握之物,而他也从“齐云天”,变作了“上极殿副殿主”,再做不回自己。

他抖去长天剑上的雨水,向着对面的男人打了个稽首:“能领教晏真人神通,乃是弟子之幸。”

“呵,竖子猖狂。”晏长生大笑一声,“秦墨白倒是教了一个好徒孙。”

“弟子愧不敢当。”齐云天神容平静,“晏真人先请。”

晏长生眉头一扬:“我知你那《玄泽真妙上洞功》最擅久战,更有北冥真水从旁相佐,不惧拖延。但你不会以为就凭区区消磨之势,就配与我晏某人一战吧。”说至此,他又是一笑,“也罢,你若当真能拖延到晏某人法力耗尽,那也是你小子的本事。”

话语方落,男人一指点出,千百道惊雷乍起轰来。

张衍本于天青殿中观望补天阁山门飞堕――他依先前安排,同时牵引四处小界吞纳天地灵机,惹来灵海崩溃,补天阁山门不稳――眼见玉霄派被逼无奈,只得碎去自家小界维稳此势,他却并不安心。

这点不安倒并非来自玉霄,而是某种扎根在心底的神思隐有悸动。

这感觉很是熟悉。许多个午夜梦回的晚上,他自不可名状的梦境中醒来,便残留着这样一点心惊。

只是自齐云天当年出关后,这种感觉便已许久不曾有过。思及齐云天,张衍陡然一怔,意识到此事大意不得。

大师兄……

他捻着面前一张法符,见眼下局势稍安,索性振袖起身,当机立断回转门中。

第5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