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一事。”就这么又沉默地对峙良久,吕钧阳终于再次开口,“齐真人所言不无道理,大约我正因这一线之阻,以至心头蒙尘。”
齐云天并不出言搅扰,只等着他的下文。
吕钧阳抬起头,注视着洞窟中嶙峋的石壁,细数上面的裂纹,直到此刻都是沉稳而镇定的:“我曾失去过一个人。那个人与我年少相识,日日相处,分明心性桀骜,却屡屡在我面前伏小做低。道途莫测,聚散无常,此本自然之理,不该困于其中。其实此事并不时常想起,但我若放下……”他皱了下眉,神色终于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我断不可能放下。”
齐云天安静地听罢:“吕真人所言乃是人之常情。有些事不常想念,只是因为留的疤太深,揭起来太疼罢了。”
“齐真人似有所指。”吕钧阳的目光落回他身上。
“寿岁渐长,于别离之事已见得太多。生死来去,初时只觉血色惊心,久而久之也就惯了。”齐云天的笑意让人觉得有些遥远,“吕真人亦经历过门中内乱之时,竟还堪不破么?”
吕钧阳闻得内乱二字,一时不语。
“吕真人的意思我约摸懂得。纵使见惯生死之事,但失去心中之人,到底是痛在心底。不肯放下,是因为还不愿失去得彻底。”齐云天说得极缓。
吕钧阳看着他:“渡真殿主尚在,齐真人如何有此感慨?”
齐云天听他提起张衍,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神色安然:“有些东西,不曾失去未必就是真的得到,或许只是从天意中偷得的一星半点,他日自当千倍百倍地加以偿还。”他说至此处,随即便轻描淡写将话题带了过去,“吕真人心有牵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大道再远,终不至迷途。既不愿放下,那便去往高处,静待故人重逢之日,亦无不可。需知生死何其玄奥,《太初见气玄说》亦曾传与天争命之法,我辈纵使修行千载,只怕也难窥其一二,又何妨候之勉之?”
吕钧阳细细咀嚼这一番言辞,目光微动,忽觉一身气机都涌至一处,叩开尘封已久的窍关。他思绪宁静,当即也感悟到自身变化――他二人虽不过随意攀谈,但一些旧年沉疴到底随之淡去几分。
他站起身来,向齐云天打了个稽首:“多谢齐真人指点。”
齐云天随之起身,拦了这一礼:“吕真人客气了。三言两语,不敢妄称指点,乃是吕真人心绪已临此一线,这才能破障而出。掌门师祖有言,真人心性澄明通透,万千搅扰,亦不过云烟过眼,一时不悟,乃是为大彻大悟。外物之缺稍后便有弟子送来,待得真人境关将至,便可入上极殿灵穴修行。”
说罢,他便与吕钧阳拜别,就要散去法身。
“齐真人。”吕钧阳忽然开口,注视着那半虚半实的背影,“我昔年曾于齐真人在外偶见一二,彼时亦曾见齐真人与渡真殿主虽无今日道行地位,却相交甚密,可谓亲近。为何齐真人话语间,却隐有悲沉?”
齐云天不曾回头,只仿佛笑了一下:“吕真人方才说自己有过年少时的相知之人,我亦是如此。那时虽已称不上年少,但有些事情,确实是初遭。如今想起,对比今日,或许是得而复失,又或许是得不偿失。如此而已。”
他言尽于此,拂袖间身影渐淡,随即再无痕迹。
第505章
鸿烈陆洲,十峰山。
望星台钟声遥响,回荡于山门内外,十大弟子已到了大半,静待此番参与大比的后辈闯阵破关前来。如此又过去一个时辰,日头初升,云中霞光抖落山头,十大弟子首座陈枫这才示意左右焚香设案,请得门中洞天真人。
高天之上,忽有玄光明灭,异象陡生,众弟子得见此景,便知是洞天真人已到,纷纷下拜。
霍轩于高处得见此景,心中感慨,